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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懸疑小說《假日驚魂》 [複製鏈接]

他們如進入禁忌的地方,便會有邪惡的事物臨頭
( _) {, P% r8 E: G# [   ——史蒂芬.金
6 Q8 E. J1 I) O"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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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v' E7 z. L  (引子); z0 T9 A4 O5 V. p5 m2 P1 U
   0 ~% i; x! a* v! o+ r+ \1 f% ^. F
  夜深,沒有燈。風倏倏地從窗邊刮過,梧桐樹的葉片翻飛著向暗綠色的玻璃壓過來,把盡存的月光逼迫得只剩淡淡的一縷。& E* f5 v: y0 s( h/ L
  這最後的光線被木製的柵欄切割成一塊一塊在投影在一面雪白的牆壁上,樹影不停地搖晃,如幢幢鬼影。一絲冷冷的風掠過,橘紅色的窗簾隨風飄了起來,引出無數的褶子,空氣裡憑空生出無端的陰森。3 \+ y* @$ h6 l* n9 }* Q' K
  暗紅色的木地板在這詭譎的氣氛中,顏色竟如滴下的血液一般明艷,湧動著死亡的氣息。
2 c% x  h; j! {- O4 h- d% C  W  Z' x1 e  屋裡,瀰漫著刺鼻的氣味,腥腥的,又仿若帶著一點甜意,像是血。在屋中的一隅,地上橫亙著一具人型般的東西。是的,是一具屍體,因為月光的黯淡,分不清是男是女,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從他的咽喉正往外汩汩地流淌著紅色的鮮血。屍體的眼睛仍然圓圓地睜開,瞪得大大的,宛若銅鈴,眼角一汪烏黑的血正緩慢地滲出。
* _. S0 [4 c: l, B: x, j+ ~  一隻戴著白色絲質手套的手慢慢拂過了這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一個細微的聲音掠過了屋中彷彿停滯了的空氣。「不要問為什麼,當初這一切就已經注定了這樣的結局。」這聲音過於細微,竟分不清男女。
9 c* h8 C7 M' q6 e7 z! i  Q6 }+ ^  這說話的人,站起了身。這人身穿一件純白的襯衫,身型削瘦。他轉過身,窗欞的陰影正好投在了他的臉上,形成一團烏墨般的光暈。在他的手裡,握著一把獵刀,刀正好反射到光線,發出一道狐型的耀眼寒芒。刀尖正滴著一粒粒血色的液體,流淌在木質地板上,形成了暗紅的一灘。# ?3 q1 _1 k6 {6 n  V
  猛地他回過頭去,視線落在了地上這具沒有氣息的屍體上,似乎想起了什麼。他踱到屍體旁,一雙精緻的鱷魚皮鞋的腳底沾滿了汙穢的血液,塌過地板時,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紅色的腳印。
/ c  r/ v, S+ W  他雙膝一軟,跪在了屍體旁,舉起了手裡的獵刀,動作凝滯了,像一尊雕塑般。遲疑了良久,終於他的手落了下來,刀砍在了那屍體的身上,濺出了一汪汪淋漓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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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5 O2 Z" v! J8 ^   ' w' t9 ^1 J9 t4 L
  (01)
; ^3 X' O5 w, h( H  {8 ^   * X# F# A; _: j0 s+ {
  幽暗的房間中,伊果呆坐在電腦前。電腦正莫名地閃耀著刺眼的藍光,但他的身體卻一動也沒有動,僵硬的身體倚在椅子的靠背上。他赤著上身,肩膀上披著一件藍色的襯衫。雖然漿洗得很乾淨,但領口處卻蘸滿了汙跡。
* b! G& ]/ S5 b# ^; {% n3 N  屋裡掛著厚重的紫色天鵝絨窗簾,把陽光完整地阻隔在了窗外。和每個在網上工作的人一樣,伊果的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因為長時間的坐著,肚腩處現出了一塊凸起。頭髮淩亂而油膩,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清洗過,頭皮屑班駁地落在了襯衫的肩頭上。
- o- f1 ]% C1 o/ ?2 t8 c2 _  椅子邊擺著一個小茶幾,上面放著幾個方便面的空碗,碗裡還留著昨天夜裡殘餘的湯汁和幾根沒尋覓到的頭髮般的方便麵。) A2 j# e) Y5 w6 V5 k. a
  電腦左側擺著一個荷葉形狀的瓷質煙灰缸,裡面擠滿了燒到過濾嘴的煙頭。
2 k5 p( e0 S9 V, t3 l- I  屋裡一片靜謐,只有電腦硬盤響著卡卡的聲音。* k6 G6 {' N5 X  T
  伊果的眼睛閉著,鼻孔有節奏地翕動著,他正陷入香甜的睡夢著,嘴邊不自然地淌出一線誕液,沿著嘴角蜿蜒而下。他的臉上一片安詳,流露出一絲微笑。6 j1 K# ]8 z9 r4 R5 t
  而這寧靜馬上就被打破了,電腦右側的電話機突然發出了刺耳的鈴聲,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9 j# o3 s$ o3 c7 f  一個激靈,伊果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來。當他鎮定住自己的身體,才發覺自己的額頭上已經是一片冷汗,濕漉漉的,披著的襯衫已經和背上的肉緊緊貼在了一起,全身上下一片莫名的陰冷。
1 H2 s8 G+ U. M( a: Z% P6 A  顫抖著手,伊果拾起了電話,聽筒裡卻只是一片忙音,對方已經掛掉了電話。+ q0 A! Z' L* H0 ^, ?
  「大概是打錯了吧。」伊果安慰著自己。
0 l9 R! u1 X6 |% G2 G+ P5 A2 Y; Z   突然,自己的腹部咕地叫了一聲,哦,是餓了。伊果站起身來,披在身上的襯衫也順勢落在了地上。他一把將茶幾上的空方便麵碗推在了地上。碗落在地上的一瞬間,褐色的湯汁飛濺起來,粘粘地沾了他一腳丫都是。
7 q, L- ?: {  y  伊果噁心地一腳踹在了地上的空碗上,塑料泡沫製成的碗劃出了一條拋物線砸在了佈滿汙穢的牆上,牆面上立刻出現了一攤烏黑的油跡。
) _6 F4 @- l3 @  伊果皺了皺眉,無奈地找出了一柄掃帚,赤著膊打掃起屋裡的垃圾。  _# S; A; q8 c  r. e/ D
   % E, R. X( P- b6 K3 C* e! a
  經過奮戰,終於讓屋裡看起稍稍清爽了一點點,伊果滿意地直起了腰,這才發現肚子竟然不餓了。他站在大門邊笑了笑,可笑容馬上就凝固了。
: M1 c( e, D  h/ ]  因為他看到門的把手正一點點轉動,外面正有人在試圖打開他的房門。# v9 ^+ f0 w# F9 b8 o( g( ?
  是誰?誰在外面?7 x( t; q! x3 Y2 B* {
  在伊果的臉上泛過一絲難看而又詭譎的神情。他連忙跑進廚房裡抓起了一把菜刀,然後回到了大門旁。
3 {9 J/ W' b) Y3 ]  屋裡很寂靜,只有門鎖發出的窸窸窣窣聲,還有電腦硬盤轉動發出的卡卡聲。屋裡的光線很微弱,只有電腦的屏幕閃動著藍色的光芒。伊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
% S; ^( w$ q) M4 D# |  突然,電腦屏幕閃了一下,大概是離開的時間太長,自動轉換成了黑屏。屋裡僅存的光線也消失殆盡,空蕩的房間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漆黑。, U! p$ j' f, _! H* k
  一絲光亮透過門逢射了進來,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外面有一個高大的人影。  $ W! L" B! U* g& p: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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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L: I- ~9 W6 S$ f
  
" u3 l: R! ]4 H5 M5 m8 |  餘光逗了逗躺在身邊撒嬌的法仔,強行把法仔嘴裡的骨頭玩具扔到了一旁,法仔喉嚨中冒出了哼哼的不滿。  |* v3 R9 _& \5 O% _: {
  「到散步時間了。」餘光對法仔說。
4 u9 s* Y2 m7 I( v  他站起了身,房門被拉開了一條縫,一絲黯淡的月光混合著昏黃的街燈灑了進來。法仔立刻身手矯健地躍了出去,一輛灑水車響著鈴兒響叮噹的俗氣電子音樂緩慢駛過門外的大街,在餘光的鼻子裡聞到了一股清新的自來水味道。
+ u% f% G: I8 G  法仔對著灑水車汪汪地吠著,餘光微笑著轉過身來準備鎖上大門。這時,他看到大門旁的書報箱裡露出了半截信封。他有一點納悶,誰會在晚上給自己送信來呢?通常都是一大早送的,他明明記得上午已經取過信了。- G- Y3 Q5 a) z  M
  沒有想太多,他從報箱裡取出了信封。
+ u/ b1 d$ O! v- T8 y+ ]& a4 V  在街燈的輝映下,這牛皮紙做成的信封顯露出暗黑的顏色,上面的郵票汙跡班駁,連郵戳也看不清楚。
& ~2 T1 {, h9 I$ a0 g( s  餘光撕開了信封,看了看,然後臉上露出了微笑。& p" r7 `* H# O- m
    l* g( w; l! f9 \
  餘光沒有理會法仔的呼喚,又拉開了門回到了屋中。他給伊果掛了一個電話,可響了幾聲,沒有人作答。餘光乾脆掛斷了電話,出了門打了個車向伊果的家奔去。7 Z" d2 v( U8 z6 l# s+ C! y6 T& v
  法仔蜷縮在大門外柵欄的陰影中,疑惑地看著主人遠去,嘴裡哼叫了幾聲,一隻晚睡的蝴蝶經過它的面前,於是它跟著這蝴蝶自顧自地玩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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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鑰匙打開了伊果的大門,看見伊果赤著上身,手裡提著一把菜刀,一張黯淡無神的臉。
, P  u& b+ @8 Q# a9 O; n/ e# ~6 u) ~  餘光笑了。他拍了拍伊果的胸膛說:「怎麼?練健美呀?」
. O% j0 O- w0 h: V1 \, m  伊果放下了菜刀,沒好氣地說:「怎麼會是你?你來幹什麼?你怎麼有我的鑰匙?」# {7 ~+ j: ^  |+ c" V4 }+ i2 `
  「怎麼這麼多為什麼?你十萬個為什麼啊?」餘光樂嗬嗬地反問。
8 s! K& ~0 D3 ?0 T" _& U0 E  「說,你怎麼有我的鑰匙?」伊果的臉上一片寒霜,一股殺氣從他的面上散發了出來。5 C2 J/ L" |9 b. c$ |
  餘光的肌肉很敏感地抽搐了一下,汗毛一根根平白無故地直立了起來。他連忙收住了臉上的笑意,誠惶誠恐地對伊果說:「兄弟,怎麼了,這麼嚴肅。上次你在我家裡硬要喝那瓶87年的紅酒,結果喝醉了掉在我家裡的。」6 D# P/ S+ p2 S5 U/ D! J0 U
  「哦。」伊果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然後給餘光讓開了一個身位,把他引進了屋裡。9 |' v6 B$ B5 D  o. }
  
: r9 B/ @* a, m% t+ v6 c- z  看著雖然經過打掃卻依然顯得淩亂的屋子,餘光皺了皺眉頭,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摸了一根香煙叼在嘴裡,把煙盒擺在了茶幾上,但摸來摸去卻找不到打火機。3 ]. H; }) \) _3 ^3 y3 [% y7 i
  伊果在煙盒中抽了一根煙叼在嘴中,在電腦桌上翻出一個打火機點上,然後扔給了餘光。他問道:「餘光,我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說吧,找我幹什麼?」& Z+ H3 i- ]- d( n9 e
  餘光站了起來,走到緊閉的窗簾前,一把拉開。窗外一個巨大的霓虹燈廣告牌正閃爍著刺眼的光芒。他皺了皺眉,又重新拉攏了窗簾。; v! q  a) x  N$ K. s1 q* J6 Y
  幾個煙圈從他的嘴裡噴了出來,煙霧在他的臉旁圍繞著,令得他的模樣在伊果的眼中變得越發的模糊。' m* M8 n7 W: |/ I
  「伊果,」餘光將煙灰在荷葉形狀的煙灰缸裡刮了刮:「你還記得去年我們在假日的那次旅行嗎?」
7 [8 Y3 {% R8 L  「記得。」伊果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股詭譎的神情,然後一言不發。6 j4 o* A4 o" s$ s
  屋裡頓時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空氣幾乎凝固了,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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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樓主| 發表於 2015-6-13 16:15:03 | 只看該作者
(03). L2 E" ~  a) F- J1 A. q8 i& l2 s
  2 t! o+ ^( V4 `1 |. ^
  「嗬嗬,別鬱悶了。」餘光打破了屋裡的冷場,在他的臉上又恢復了平時玩世不恭般的笑容。
" ]: Q% [) g9 [7 j  「我沒有鬱悶。」伊果狠狠吸了一口手裡的香煙,然後擠熄在煙灰缸裡。( ~: Q) L7 l' B7 U$ H
  : c+ r) x+ X* d
  伊果坐在了餘光的身邊,瞪了一眼,說:「你就不要跟我提那件事了,你不提我還不會生氣!」: M7 j6 N. d4 b8 z& L) V2 E1 ?7 e
  餘光連忙又掏了一支煙遞給伊果:「唉,都怪我,行了吧?不就是一個可以拍照的手機嗎?」
% [0 U/ ~/ o/ `3 h7 v/ @  伊果不依不饒地說:「如果不是你約我去參加那次的鄰省遊,如果不是你說要去餐車喝啤酒,如果不是你說想在那個小站上去醒酒,如果不是你下了火車就想去廁所,如果不是你進了廁所就一直不出來,我們也就不會誤了火車,我也就把我的手機落在車上了!三千多快的手機啊!可以拍照的手機啊!我攢了三個月的稿費啊!」他的臉給漲得通紅,青筋一根根從脖子上凸現了出來。! e, i: g. v, S1 A
  餘光連忙拿打火機給伊果把煙點上,自責地說:「好,好,好!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行了吧?」% O3 B' [8 J$ p0 k! V
  「不行!」在伊果臉上泛起了一絲冷意。「除非今年你補償我!」
) |+ v+ w) Y: i. s& R  伊果獰笑著說:「馬上新的長假又要到了,這次你得請我去旅遊一番。把大爺我侍侯好了,以後就不找你麻煩了。」4 R: [; y$ x, a0 n$ \
  餘光大笑起來:「我就知道這事,哈哈!你看!」
& m: h. @. h0 [" d/ N& x! M" N  他從兜裡摸出了那張牛皮信封裡的信,在伊果面前晃了晃。
: z! }4 j; {2 x  N  % m3 d) o) }3 l. t# e- F
  餘光笑嘻嘻地說:「不要錢的旅行,嗬嗬,去不去?」1 ~' \8 D1 N7 `+ `! {
  「不要錢?」伊果的小眼睛裡立刻發出了點點金光,不停閃爍。「真的?不可能吧?」5 |+ B9 p) w: u5 M; V1 f0 y
  「當然是真的!」餘光臉上的肉堆到了一起,樂著說:「還記得上次我們去旅行的那家旅行社嗎?「
0 K# a2 M  O2 U$ M& z  「記得,就是那家叫好又來的旅行社,名字惡俗到了極點。」伊果很是不解,他不知道餘光提到這個有什麼用意。
, s. S2 l3 H2 v- V& \  「就是那家好又來,他們旅行社有一條規則,每年會抽一次獎,挑出整個年度中的一個團隊,第二年免費再旅遊一次,當然,是不同的地方。上次雖然我們倆錯過了火車,但是在我上車的時候就填了表。今天收到了旅行社的信函,告訴我我們中獎了,可以去黑山穀和金魚山莊免費玩上七天。」餘光吐出一個漂亮圓滿的煙圈,臉上滿是得意。
- i1 @/ h: I& ~+ f6 T  黑山穀?金魚山莊?伊果的心裡砰然一動。
3 p: T" C( H% w; V' {/ g4 [! {6 N  黑山穀是一個新開發的景點,就在本市的遠郊。那是一條又狹又長的山穀,夾在兩面大山之間,溪流潺潺,到處修著棧道,風景奇險旖旎。在山穀的盡頭是一座山,金魚山莊就建在山上,三面被一口由黑山穀溪流彙集而成的湖所包圍,聽說只有一座險到極處的獨木橋橫空架在其上。山莊裡非常安靜,空氣裡含有大量的負離子。山莊後是一片森林,據說長滿了鬆樹,一到晚上就可以聽到陣陣鬆濤。
, `1 z( D6 ~0 \, t3 {( ^* V2 u& C. o  一想到這,伊果的心都醉了,他立刻問道:「是嗎?這麼好的事怎麼就讓我們遇到了?什麼時候出發?」
: v" }) @- j0 I1 O( Q  「下個星期二,就是四月三十日,在市中心廣場上,好又來旅行社會有車來接我們的。」餘光不疾不慢地念道。
3 g, B3 D' O- g6 [; X  「那你家的法仔怎麼辦呢?七天啊,會餓死它的。」伊果擔心地問。% G$ w; a9 y" Y8 n. }. i0 ^& _
  「沒關係,我會把它放在我前妻那裡。」餘光把嘴裡的過濾嘴熄滅在了煙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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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6-13 16:15:28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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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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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G4 Q+ t9 E3 I0 ~1 g' \陰暗的房間中,厚重的窗簾死死地拉了下來,只有破舊的17寸電視機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唱著又臭又長的戲文。4 M) U' U- E2 m
林峰坐在骯髒的茶幾後的長椅上半閉著眼睛,手上拿著一張紙,長椅的一角扔了一個蠟黃色的牛皮紙信封。
) S8 T$ ?' @/ T$ Y突然電視機發出一陣刺耳的噪音,林峰睜開了眼,一絲陰鷙從眼眶裡傾瀉而出。他抓起茶幾上的遙控板關掉了電視,屋裡頓時陷入了黑暗,死一般的黑暗。. |, w- V" E* M0 ~
林峰站去身來,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一縷陽光透過骯髒的毛玻璃滲進了屋中,窗台外的天井中幾個老頭正打著太極拳,幾個無聊的大媽聊著更無聊的家長裡短。) h8 L+ W! b0 K3 p" ?% ]+ ]3 Q
林峰回過頭來,目光落在了正在屋裡一隅孤獨玩耍著的女兒林蔻蔻身上。
! m- T% |* ]' r( U蔻蔻八歲了,她頭髮散亂地坐在冰涼的地上,身前擺著一個破爛的洋娃娃。她眼簾低垂,一綹劉海正好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手裡破舊的洋娃娃幾乎分辨不出顏色,這洋娃娃金髮碧眼,可臉卻骯髒得幾乎變成了黑色,身上的蕾絲綢緞衣裳也東一塊西一條地耷拉在娃娃身體旁,而藍色的眼球有一個已經吊在了眼眶外,只有一條細細的纖維聯繫著,沒讓這眼球掉落。
" W, P" R2 r/ N9 }+ ^% K% }蔻蔻奶聲奶氣地對洋娃娃說著:「我們一起玩吧,我帶你去旅遊吧……」語氣很冷漠,在林峰的耳朵裡聽來,就像是來自外太空的聲音一般。' L1 u6 m! D, T7 ^0 }
林峰覺得心裡有點不舒坦,像是有一隻螞蟻緩慢爬過身體一般。他大聲地對蔻蔻嚷道:「我給你說了多少回了!不要坐在地上!快起來!」
5 [! i5 u2 l% s7 ~6 w1 x6 P- Y$ g蔻蔻沒有理會自己父親的喊叫,只是撩開劉海,向林峰望了一眼。眼眶裡頓時射出了一絲寒冷的光芒,像是仇恨,又像是譏諷,整個房間似乎陷入了冰封的世界。林峰禁不住渾身哆嗦了一下,全身上下像是掉進了冰窖,一股眩暈的感覺襲上了他的心頭。3 ?3 z0 S. z: U  q- b$ q9 J! y
他使勁搖了搖頭,讓自己鎮定了下來,一步衝到了林蔻蔻身邊,拽住了她的頭髮一把拎了起來,一個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林峰嘴裡大聲地咒罵:「你這小破孩,我給你說過幾百遍了,不要拿這樣的眼神看著我!聽見沒有?」) ^; m, j2 [  C
林蔻蔻的臉上慢慢凸現出幾條紅色的指印,她沒有哭,只是冷冷地瞥過眼睛望向窗外。天井裡一道昏暗的日光像一根光柱,裡面有無數細小的灰塵在浮動遊移。
* q9 t, K# y1 v' q7 ^又是一陣眩暈。林峰定了定神,放下了蔻蔻,然後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聲音顫抖地哭了起來:「蔻蔻,不是爸爸要打你,不是爸爸不喜歡你。都怪你媽媽把我們拋開一個人走了,爸爸心裡不高興才打你的。爸爸錯了,爸爸給你說對不起。」
% Y+ `2 {2 s1 Y8 Z* I  _, z小女孩輕輕推開了自己的父親,坐在了地上繼續玩起手裡的洋娃娃,她一把抓住了懸吊在娃娃頭上的那隻眼睛,狠狠地一拽,烏黑的玻璃珠頓時落在了地上,骨碌骨碌轉個不停。" r+ {& f7 U. i* |
林峰趕忙跪在了蔻蔻身邊,像變戲法一樣從懷裡摸出了剛才一直看著的那張紙,輕聲對女兒說:「蔻蔻,馬上就是五一節了,我帶你去旅遊吧,去黑山穀,就我們倆去,沒有媽媽,以後我們的生活裡再也沒有媽媽了!」此時,在林峰的眼睛裡,竟莫名其妙泛出喜悅的淚光。
. u$ ^' s$ S! }. Y4 S5 O) O, n林蔻蔻瞟了一眼那張邀請函,什麼也沒說,但是臉上卻泛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在微弱的光線中,竟莫名地詭譎無比。
* S8 O; D, q6 }/ M0 c: b" g# R看著這笑容,林峰忍不住又是一陣顫慄。蔻蔻的這笑容太像是自己失蹤已經兩個月的妻子了。
, U; ]3 W. [9 I+ i/ c( Q. D林峰覺得自己的胃有點抽搐的感覺,無數的東西在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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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S3 J5 y9 X; E" ]6 F3 {) o: x
  # ?- ]/ X8 i: L: P( ?! B
  劉惠芳提著一籃子菜走到樓下,手裡拿著一封信。她剛剛從化工門市溜號出來,她想盡快把那個好消息告訴給自己的那對寶貝女兒。
+ E& ]. q; W8 S6 L- [  走到六樓的門前,劉惠芳摸出鑰匙正想開門時,卻聽到屋裡好像有點嘈雜,似乎是自己的那倆女兒正在口角。雖然是上個世紀的老房子,但是磚牆卻修得十分牢固,聲音模糊得一句也聽不清楚。只有王曉瑟和王曉淼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悠悠地飄蕩在陰暗的走廊過道中。一陣風從過道裡穿堂而過,響起颼颼的聲音,和屋裡傳出模糊的爭吵聲夾雜在一起,顯得莫名地詭異。* u9 a% B. y, s
  劉惠芳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陰霾,她最擔心自己的這對孿生女兒吵架,一吵肯定就是一天。她連忙慌張地把鑰匙插進了鑰匙孔中,使勁地一擰。
- J& u! `6 {4 T) X- q  M7 W6 N  門開了,屋裡很安靜,哪有人在吵架?姐姐曉瑟正捧著一本書坐在窗前聚精會神地看著。妹妹曉淼從臥室裡走出來看到進屋的劉惠芳,連忙撒嬌地圍了過來,挑著籃子裡買的東西。1 o1 R! J( v: x7 N( a& N( {
  劉惠芳愣了片刻,喃喃地問:「剛才你們在吵架嗎?」
7 W1 u, D3 h# ~  曉瑟和曉淼同時停住了各自的動作,望著劉惠芳,眼睛裡滿是詫異。' i! {3 O1 J  z3 t; h9 r
  「哦,沒吵架就好,沒吵架就好,我最怕你們倆吵架了。」劉惠芳把籃子放進了廚房,然後回到了客廳。& s5 n& J2 \( g2 ~3 E5 v9 m
  「姑娘們,你們看,這是什麼?」她揚了揚手裡的信封。「好又來旅行社寄來的邀請函,你們倆可以免費利用長假出去旅遊一趟!不要錢的!」她的臉上滿是興奮。/ q+ J; T1 A  a* l
  「噢……」曉瑟和曉淼同時發出了一聲感歎,但語氣裡卻有一點點若有若無的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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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D# r- w! C# `8 [- w: X" ~+ b
  
* ]' @; O) Z% I+ f! }$ K  王西林的臥室裡只有一盞檯燈亮著,放出曖昧的玫瑰紅色光芒,大小調得恰到好處,空氣裡流動著濃鬱的情色味道。西林心滿意足地攤開四肢仰臥在大床上,嘴裡叼著一根香煙享受著這所謂的事後煙。
' ~0 U2 ]' `# {3 y2 n2 I  薛娓一把從他嘴裡抓出這根燃了一半的香煙,沒好氣地對王西林說:「老公,這免費的假日旅行我們還多一個名額,我們怎麼處理啊?浪費了多可惜。」
. h! b4 y# Q6 y6 S( G7 m$ @8 Z9 M  王西林一把從薛娓的手中搶回了那根香煙,訕笑著說:「我怎麼知道啊?上次帶你媽媽一起去玩的,誰知道現在她卻去了你哥哥那裡,這張票給誰好呢?」
2 p% l2 t3 s" q; I# l2 w  「要是能賣給誰就好了。」薛娓若有所思。
; n: p9 _9 u0 X" K% l  「賣給誰好呢?我們到哪裡找個願意和我們倆一起去旅行七天的單身漢啊?」王西林撓了撓頭。0 E3 F3 P; E, E3 t4 u
  「嘿!有了!我知道賣給誰了!」薛娓娓彈了個響指,嘴角翹了起來。
- B) \* l- @" ^" \+ v  王西林穿上了短褲,鑽進了廁所坐在了馬桶上。他翻開了一張報紙,聽見廚房裡十七歲的保姆阿娣正哼著歌忙碌著。鍋碗瓢盆互相撞擊著,發出清脆的聲音。聽著這樣的聲音,坐在馬桶上的王西林也覺得生活充滿了樂趣,連一直折磨著他的痔瘡在這一剎也不知所蹤了。
3 o, n0 a0 y; S: W  突然阿娣的歌聲停止了,一個生硬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歌唱。是薛娓走進了廚房。, ^) A: G+ T8 M- f/ o! M" c" F
  「阿娣啊,你也來我家兩年了,還沒在假期裡好好玩過一次。這樣好了,馬上五一要到了,我和王叔叔帶你一起去黑山穀玩,好不好?」薛娓皮笑肉不笑地對忙碌著的小姑娘說道。/ s2 t) j% {; {- [( b
  阿娣高興地叫了一聲,她太高興了,她畢竟還是個孩子。
' r1 }* y4 W% o  ~9 I  「不過呢……」薛娓頓了一頓,對阿娣說:「這次去旅遊呢,我和你王叔叔大概要花一千多快錢,再多加一個你呢,還得多花上四百多。當然,這錢不要你出,誰叫你遇到我們這麼好說話的僱主呢?不過,我們畢竟要用這麼多錢,你就象徵性地出一百塊,從你下個月的工資裡扣除好不好?」
* P7 V) v9 D+ n  阿娣想了想,連忙點了點頭。
/ U7 {6 P5 \# q: }1 i  坐在馬桶的王西林直皺眉頭,暗暗罵道,這薛娓啊,怎麼什麼錢都想掙?連保姆每個月三百塊的工資也想扣一百出來。
' @4 C9 v* C2 O2 T$ h  不過當他走出廁所時,看到阿娣的臉上一片陽光,滿是興奮,他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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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j' m% z/ w/ @& \  翁蓓蓓站在一輛破舊的中巴車門前,悶悶不樂。6 \6 `8 H3 {3 k' r( C
  陽光很嫵媚地穿過雲層,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可一看到這破車,翁蓓蓓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2 _& s, k% d# Y) Z$ y6 {  看著面前稀稀拉拉的十來個人,她滿灰心的,這是她第一次帶團出遊,社裡卻給她安排了一個雞肋般的團。這是今年抽獎抽出來的一個幸運團,免費去金魚山莊玩七天。本來去年那個團應該有四十多人的,可不知道什麼原因,確定來旅遊的只有這麼十多個人。正因為人數太少,旅行社也沒安排社裡的客車,只是在外面的車隊租了這麼一涼破舊的中巴車。
% g( K# H0 l. S( Y, e  S3 c% z  她看了看手中的報名表,點了點人頭,就帶著遊客上了車。
; F2 K0 j! \6 Q5 ^. a% X  司機是個不認識的中年男人,胖胖的,戴著平光的眼鏡,穿著一件深藍色的T恤,領口處滿是汙跡。其實社裡大部分的人翁蓓蓓都不認識,更何況這是外借的司機。
2 V% k: Q' B4 S" K7 R* d+ C' f  看著旅客們各自坐上了髒兮兮的座位,翁蓓蓓拾起了駕駛台上的話筒,拍了拍,車上的音響立刻發出了刺耳的噪音,像是女人的尖叫一般,淒厲刮過整個車廂,又像是女人淒楚的哭聲一般。翁蓓蓓的心裡掠過了一絲莫名的陰霾,心臟的最隱私處似乎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劃過一般,疼痛而又酸楚。3 B, p# x9 r; r2 j4 J) E5 B/ ]
  司機連忙收細了音響的音量,對翁蓓蓓說:「翁小姐,別對著話筒太近了,稍稍遠一點。」
' b/ m, |; s* C3 F' Z( b  翁蓓蓓笑了笑,說:「師謝謝傅了,您叫我蓓蓓就好了。請問您貴姓啊?」
. f& |$ Q% j7 L5 J% _; L7 B7 V  「免貴,我姓劉,我叫劉流,你叫我老劉就是。」司機堆著笑,一臉的和善。
5 b8 P  I( x0 v' ~  翁蓓蓓輕輕咳了一聲嗽,清了清喉嚨,對著車廂裡的遊客們溫柔地說:「大家好,歡迎參加好又來旅行社的幸運之旅,我們將一起度過美妙的七天旅行。我是你們的導遊,我叫翁蓓蓓,大家叫我蓓蓓就可以了。」
4 c: b- h) V3 v$ Z. y  z: z& a3 F  「美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從座位的最後一排傳了過來。「請我們旅行就派這麼一輛破爛的中巴車來接送我們嗎?真是豈有此理!我聽說去黑山穀全是山路,這安全嗎?」- ~( ]6 m  l" _7 d7 Y
  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穿白色乾淨的襯衫,已經是初夏了,依然打著密不透風的領帶。他的臉上滿是忿忿之色,所有的表情都寫在了臉上。" s7 [% {" r- W. p2 Z+ R. \
  翁蓓蓓看了看名單,這個旅客叫吳江,是獨自一個人參加旅行團的。她連忙解釋道:「因為是長假,社裡的車全部都包完了,我們也沒辦法,只有在外面包了這輛車。雖然這車看上去是有點破,但是開得倒是滿快,我們的司機師傅已經安全駕駛20000公裡了,您一定放心的。」關於老劉是不是安全駕駛過20000公裡,蓓蓓是一點也不清楚的,但是這樣說總會讓旅客放心一點的。老劉聽到蓓蓓的話,自豪地挺了挺胸,嘴角閃過了一絲不易被覺察的笑意。% z* ~& T( K- y7 ?: Q+ J0 R6 b
  這名叫吳江的旅客聽了後,沒趣地坐在了座位上,頭靠在椅背上假寐起來。
" D8 G' }$ T! e. B$ d' G' `  「蓓蓓小姐!」又有人提出了疑問,這是兩個女孩,都在二十歲上下,青春靚麗,穿著淑女屋出品充滿了褶子的白色裙子。「蓓蓓小姐,我們既然這是幸運旅行,為什麼不為我們安排上一次旅行的那個導遊呢,這樣會更有紀念價值的。我記得那是叫李小姐吧,怎麼她沒來呢?」
4 N8 P( |! r2 @7 n6 d2 K8 q  蓓蓓撓了撓頭,說:「這個嘛,我聽說去年李小姐就辭職了,原因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剛來這個旅行社。」她看了看名冊,這兩個女孩是王曉瑟和王曉淼,一看模樣就知道是對孿生姐妹。  c! }) P* [+ q
  「哦……」坐在最前排的一個中年男人應了一聲。在這男人旁還坐著一個小女孩。她連忙看了看名單,這男人叫林峰,這小女孩叫林蔻蔻。應該是父女倆吧,可為什麼小女孩的媽媽沒有來呢?莫非這是一對單親家庭?
. s* O5 o+ X& N9 O7 G  翁蓓蓓連忙移開了眼神,繼續掃了掃名冊。
; V; U- ]' w. D! L8 p  Q. \! z( W  在第二排的另一側單人座上,坐這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頭也是低垂著,一綹頭髮很自然地遮住了他半張臉。他扭過了頭望向窗外,面色蒼白,也很陰沉,一雙眼裡充滿了陰鷙,彷彿有誰欠他一弔錢一般沒一個好臉色。這人叫秦濤。7 ]1 H0 \- Y( E9 d9 F' |% P
  後面一排坐著兩個男人,都在二十五六歲左右,一個人很瘦弱,臉色蒼白,似乎終日見不著陽光一般,可臉上卻充滿了陽光般的笑容。另一個則長得很粗壯,臉上稜角分明。這倆人應該是叫伊果和餘光吧,蓓蓓對自己說。但是當她一看到餘光的時候就連忙避開了他的目光,因為餘光的眼神裡滿是火辣辣的光芒。
4 y  y0 L, H- X! |4 |/ T  最後一排還坐著一對夫婦和一個年輕的女孩。這對夫婦面相富態,穿著華麗,做妻子的手上戴滿了金燦燦的戒指。她一上車就懶洋洋地把身體靠在了椅子靠背上,連椅背都被她壓得向後仰了過去。而那個男人則半閉著眼睛養神。! F% f' I5 [1 ^
  年輕女孩穿得很樸素,素面朝天,頭上頂著兩個羊角小辮。她一上車就削著蘋果,削好了馬上就遞給身邊的胖女人。蓓蓓看了看名冊,這兩人應該是叫王西林和薛娓吧,還有個叫金阿娣的小女孩看樣子應該是他們家的保姆吧。
" q  u! l) {5 J0 _; b" K! {  數了數人頭,十一個人。) o1 Q% g* r) a& w  I7 g
  蓓蓓對老劉說:「人齊了,我們出發吧。」
8 |2 T2 l2 H" ~) @  老劉踩了一腳油門,車廂震動了一下,就往前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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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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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果一上車就看到了站在門邊身穿綠色碎花洋裙的翁蓓蓓,不禁一笑。他轉頭看了看餘光,見他臉上滿了晦氣,像是吃了一隻蒼蠅進嘴裡一般。: r' ~; D' o" l2 E, s( }5 y, c
    坐在座位上,伊果知道過一會一定會有一場好戲上演,於是挪了挪屁股,坐到了一個單人位上。, z, X5 s& k/ C: w- v/ b: b
    中巴車慢慢駛出了廣場,沿著栽滿楊柳的堤岸出了城,車的確開得很平穩,這劉師傅的技術不錯。果然沒有出伊果的所料,車一出了城,翁蓓蓓就端著一杯可樂走到他和餘光身邊,在餘光旁的空位坐了下來。
0 j: w+ |5 E! p9 O( j+ A2 l1 b- d    她對著餘光淺淺一笑,臉上滿是嫵媚:「老餘啊,你不是說你去外地辦案了嗎?怎麼我們在這裡遇到了?你還把法仔交給我幫你照看,原來你是去旅遊啊?」3 i9 ?! O" E8 W
    餘光難堪地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任務改了,任務改了。領導讓我休假,我還沒來得及通知你。」
" e; H9 u& z- ]" ~  m7 q    餘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瞪大了眼睛問翁蓓蓓:「咦?!怎麼你會在這裡?怎麼你會是我們的導遊?還有,法仔呢?你出來了它怎麼辦?你不會把它扔了吧?」
& ~+ v- z% K  _# w7 O1 C, s3 }9 t    翁蓓蓓悶哼了一聲:「嘁!你以為我像你這麼不付責任嗎?為了你的工作,我勉為其難地收留下了法仔,可哪裡想得到你居然只是個幌子,其實是出來旅遊的。我跟你離婚恢復自由後,第一件事就是考了導遊證。誰知道我第一次單獨帶團居然能把你遇到?」
& J  _: A) h3 Z* @# E    伊果幸災樂禍地對著餘光擠眉弄眼,餘光依然不滿地問:「法仔呢?你把它丟哪裡了?」
/ K; p' y" U) p( p1 B! B& l. Y    「放心好了!」翁蓓蓓冷冷地說:「我把法仔寄放在了寵物之家,放七天,收了二百一,這錢我找你收的。」說完,她挪動著身體,在車廂過道裡搖著貓步走回了司機台邊。
* _8 r, C2 ^- b/ d8 Z2 H! {& u    看著她婀娜多姿的背影,餘光吞嚥了一口唾沫,眼巴巴地問伊果:「哥們兒,你說,怎麼以前我沒離婚時就沒發現她有這麼漂亮?」8 Z0 H) Y, s! |6 I6 s" s
    伊果攤了攤手,皺著眉頭說:「我怎麼知道?」話音還沒落下,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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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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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窗外的景色急速地向後掠過,伊果的心裡滿開心的。自從他退伍後,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一次在網上閒逛時看到了一家雜誌在徵稿,徵集恐怖小說。他就胡謅了一個發過去,沒想到中了三等獎,得了兩百塊錢。從此他就一直在網上寫小說,給各個雜誌發過去,沒想到竟也小有收穫。就在去年他還拿稿費買了個可以拍照的手機,沒想到在去年「好又來」旅行社組織的鄰省遊時,放在火車上落下了,現在想起都還鬱悶不已。
4 R! |2 Q. r1 f他看了看身旁坐在窗邊的餘光,正倚在椅子靠背上沒心沒肺地打著輕微的呼嚕,嘴裡吐出的氣正好噴在了車窗的玻璃上,形成了一塊水霧。餘光是個警察,他從前的戰友,今年年初才和翁蓓蓓離婚,以前看著他們感情滿好的,可誰知道他們還是離了。也難怪,現在的人見面都不說「你好」,也不問「吃了嗎?」,而是直接問「離了嗎?」
5 _2 F0 y5 U# q5 L& g隨著車廂有節奏地抖動,一鼓濃厚的睡意湧上了伊果的腦海。正當他也準備閉上眼睛休息一會時,一股奇怪的味道衝進了他的鼻子。是那個叫王曉瑟的小丫頭坐到了他右側的單人座上,這奇怪的氣味正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2 v. }) x; Q. l; s. L這味道很淡,有一點點刺鼻,是淡淡的百合香水與另一種很難敘述的氣味混合在一起的。一聞到這氣味,就讓伊果想到了醫院。哦,是來蘇水的味道。
( z* |' {6 g. T& T  J2 L# i「小姑娘,你是醫院的護士吧?」面對美女,伊果總是喜歡沒話找點話的。  ]+ s2 n! j' R. Y- o# q% n
可當他問了這一句時,突然發現座位前後的人都扭過了頭來望著他和王曉瑟,一雙雙眼睛裡都夾雜著一點點怪異的神情。
8 p" k/ Y, y7 J0 P9 x3 J王曉瑟連忙慌張地說:「哦,不是,不是,我不是護士。」( {- u( C7 u: x$ G: |0 r
伊果笑了笑,露出了一個自以為迷人的表情,說:「我聞到了你身上有一股來蘇水的味道。」
. M* ~: e, q  {7 g* d王曉瑟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易被人覺察的慌亂,她馬上大聲地說:「你聞錯了,我是在一家化工商店裡當營業員的,身上有一點點來蘇水的味道很正常。」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伊果,說:「哼哼,你真無聊,幹嗎喜歡聞人家女孩子身上的味道啊?無聊!變態!」
" P, P9 h7 `2 U# T4 {; m車上響起一陣低低的笑聲,伊果訕訕地扭過頭,閉上了眼睛,將頭倚在了靠背上。4 i! r( Y1 H. D0 J2 j$ ~$ q) B- I
餘光拍了拍伊果的腿,笑著說:「你也是,我知道你的鼻子好,以前咱們當兵時找不到水源就全靠你這鼻子了。可鼻子好並不是你搭訕的工具啊,嗬嗬。」8 K, V+ l4 @- o/ T1 S- O+ y3 A
伊果撇了撇嘴,什麼也沒說。他拉開了一絲玻璃窗,點上了一根煙。窗邊灌進了一股冷冷的風,再加上香煙的氣味,身邊那股來蘇水的味道越來越淡,竟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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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k# q: E( X+ V* l! O5 q車廂有節奏地抖動著,這頻率很容易讓人陷入夢鄉。車上所有的人都倚在靠椅上,半閉著眼睛,放鬆了身體。就連司機老劉也忍受不了睡眠的引誘,眼皮不停地打架。他警覺了,連忙搖了搖腦袋,摸出了一根煙點上。狠狠吸了一口,煙霧在肺裡做了一次大回轉,然後慢慢從微微翕開的兩片嘴唇之間滲出。9 c9 O. c  n) {5 C
出了城,沿著國道行駛了兩個小時就進入了原始森林山區公路。中巴車前後的車輛也越來越少,幾乎看不到一輛其他的車。老劉把車窗大大地打開,一股新鮮的空氣灌進了車廂,他愜意地唱起了一首老歌。: {+ {2 U) S8 I3 m2 J0 X
車從森林中的一條筆直的路橫穿了過去,眼前突然一暗,一個轉彎之後,老劉聽見了潺潺的流水聲。; m9 W0 W4 ]' i( S& x
在面前是兩條岔道,一條向左,一條向右。左邊一條是一座石橋,橋的對面是一條狹長的公路,在婆娑搖晃的樹影中漸漸隱去,看不到盡頭。右邊是沿著山壁緊靠著溪流修的便道,遠處莫名其妙地起了一層薄霧,看不清通向哪裡。沒有一個路標。4 J# y9 c, r+ ~7 q
老劉一愣,踩住了剎車。他不記得平時到這裡來遇到過這樣的岔道,車在岔道前停住了。) ^- F3 T8 H1 t- H; f5 ~
車上的人還繼續陷入了昏睡中,老劉不願意讓乘客們看到他出糗,於是把頭從車窗伸了出去,希望可以看到一個能問路的人。可是路上好空曠。* y2 y7 t; c! r, W; c
老劉無力地坐在了駕駛台上,突然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的肩膀上熱熱的,好像有誰正從背後盯著自己。他猛地回過頭去,所有的乘客都熟睡著,一動不動,彷彿死人一般。一想到死人,老劉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一股冷汗颼地一聲從背上的肉縫裡湧了出來,整個背上的襯衫都和皮膚緊緊貼在了一起,汗津津的,黏乎乎的。莫名其妙中,老劉覺得一陣沒來由的膩心。沒有人盯著他,沒有人的眼睛是睜著的,肩膀處的灼熱感也消失殆盡。
) F* c% @7 E- g: P; O+ ~老劉聳了聳肩膀,渾身上下顫慄了一下,轉回了頭,盯著擋風玻璃發起了呆。他不知道該往哪條路走,這時,他的肩膀上的毛孔忽然一緊,那種奇怪的灼熱感又襲了上來。他低下了身體,想換個角度從後視鏡往後望去,看到底是誰這樣偷偷窺視自己。! A- a" e" I. j" j& Q# b- t# ^
老劉的身體緩慢地下移,通過後視鏡的視野也漸漸開闊。沒有人!沒有誰在盯著他。可這灼熱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那雙逼視的眼睛也越來越近!這眼睛在哪裡?
* g$ ~+ \5 _# `% s' E" t5 ]老劉一動不動,車裡很安靜,靜得連他自己的心跳也可以聽得一清二楚。撲通,撲通!他的動作僵硬了,身體滑落在司機台座位上,眼睛死死地盯著後視鏡,可卻什麼也看不見。
( C4 Q0 l1 j6 i% a$ d0 J" t, n突然,他的身體一震,一隻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這一驚之下,老劉心臟砰砰亂跳著,身體差點沒掉在地上。
& g7 k3 s% a' M- ^& |他回過頭來埋怨地說:「兄弟,別嚇我啊,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0 ^, }  T9 L+ ]& `4 C" j( n0 g4 U在他面前,站著一個神情憂鬱的男人,是那個叫秦濤的旅客。他蒼白著一張臉,眼睛無精打采,眉頭耷拉下來,緊鎖成一個川字。他張開嘴,聲音低沉麻木地對老劉說:「前面兩條路,往右邊走。」聲音雖然有點不自覺的顫抖,但卻有一種令人無法拒絕的力量。
+ R/ t; H* l; p) ]: ?! h老劉唯唯諾諾地坐回了駕駛台,戰戰兢兢地踩了一下油門。他正要問一句秦濤是不是以前來過這裡,可回過頭來,秦濤已經不在身後了,他已經回到了最後一排,靠在椅子上閉目養起了神。
8 L' M7 h$ T) N% F2 J" Y老劉覺得自己的脖子裡像是有一隻螞蟻爬過一般,癢癢的,又麻麻的。3 d7 O/ d' c3 r' y
他哆嗦了一下,連忙轟了一腳油門,向右邊這條靠著山壁的道路開了過去……: N" S3 b: x: }- s*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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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6 K+ l: S0 k" |這只是一條黃土鋪就的便道,坑坑窪窪,可老劉開上去後卻覺得異常平穩,連抖都沒有抖一下。雖然車開得很順利,但那陰騭的秦濤卻在老劉的心靈深處埋下了一個陰霾的影子。
; K: j. H2 h( X* |, ]轉過一個彎道,又進了鬱鬱蔥蔥的森林,粗大的樹木遮天蔽日,陽光也在瞬時間黯淡下來。老劉打開了車前燈,中巴車前後看不到一輛其他的車,這讓老劉覺得心裡毛毛的。路越來越狹窄,看不到盡頭。. [# Q* U( R( Y$ B! M( u
老劉心裡暗暗忖道:「是不是走錯路了?」0 B6 }4 d7 C7 J
「沒走錯。」一個聲音在他腦後幽幽傳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秦濤有站了在老劉的身後,面無表情地說道。木然的眼神似乎洞穿了老劉所有的心思。
$ i9 F9 p+ r6 f/ B1 b3 a6 [老劉的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撩起一綹遮住眼睛的汗津津的頭髮,戰戰兢兢地踩著油門繼續在便道上往前駛去,一幢幢陰暗的樹影搖晃著快速向後掠過。
' }  S0 Y0 f' D# T. |1 ]7 G又是一個彎,轉過後,視野豁然開朗。橫亙在面前的是一座橋,一座搖搖晃晃狹窄破舊的木橋。
* c0 v# k* H) S車是開不過去了,老劉停下了車。隱約中,看到橋的對面是一座墨綠色的山。一條山路斜斜地插了上去,路邊種滿了鬆樹,地上鋪滿了鬆針,一陣風掠過,傳來了沙沙的鬆濤。- O6 v, s' L) G* e8 S9 q6 z' `
「就是這裡,順著對面的小路走上去,就是金魚山莊。這是後山,一般沒多少人知道這條路。」翁蓓蓓醒了過來,望著眼前的這座橋喃喃地說。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麼,聲音顫抖地問:「咦?!怎麼你知道這條路?我都從來沒走過這條路,竟然直接來到了後山。」
6 ~+ b! @6 M# q' R$ A0 l) `% H老劉指了指身後的秦濤,這時,秦濤已經扛起他的背包徑直下了車。他的頭髮耷拉下來遮住了他的臉,一個渾圓的陰影掩蓋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一雙眼睛閃動著陰騭如鷹一般的神情。/ Q4 ^- z' n$ ~8 d0 T3 B7 O
一股寒意莫名其妙地籠罩了翁蓓蓓的全身。* b, l/ @& |. P/ E' s. G-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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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 V# z, P6 Y5 b5 d+ m「怎麼我覺得那個秦濤神神秘秘的啊?」走在青石板鋪就的山路上,翁蓓蓓走到了餘光身邊,問道:「你看,他一路上一言不發,一點表情也沒有,老是一幅悶悶不樂的臭臉,也不知道擺給誰看。」5 J& \  m; j: {4 l! u3 C
餘光笑了笑:「你管別人怎麼多幹什麼?哪來這麼八卦啊?」/ \' R8 V4 O. w" u9 l2 i
伊果把頭湊過來說:「嫂子,說不定這傢夥是才失戀來著,所以才這麼一個德行。」' L, u8 `0 ]/ o/ J8 X
「去!」翁蓓蓓一腳踢在伊果的脛骨上:「誰是你嫂子?我早就和這混蛋離婚了!」
; A* f! ]3 j# j$ P- a! r6 f伊果哧著牙齒閃到了一邊,餘光臉上也直得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
4 B* F$ Q+ x+ j* w1 |* L: T這山滿高,看不到山頂在什麼地方,一陣陰風襲過,路邊的鬆樹不停搖晃,發出嗚嗚嗚的慘叫聲。天邊的天色竟有點發暗,翁蓓蓓看看表,原來車在路上開了一整天,現在已經接近晚上了,可奇怪的是,一天都在車上,什麼東西也沒吃,竟沒人感覺到飢餓。3 b" s9 t6 V7 X2 c( Z
踏在冰冷的石板上,一股寒意從腳板處漸漸蔓延,伊果不禁打了個寒顫,看看身邊的餘光和翁蓓蓓也好不到哪裡去,身體不住地顫抖著。周圍的人也好不到哪裡去,特別是那個叫薛娓的胖女人,不停喘著粗氣,大聲地咒罵著這鬼長鬼長的山路。  l% }* S! w5 c. L$ d  V  m- l/ p
只有老劉走在最前面,手裡拿著一支明晃晃的手電筒射來射去,鼓勵著大家往前行,王曉瑟和王曉淼那對漂亮的雙生女蹦蹦跳跳地走在老劉身後,精神十足。
7 N* }& e4 \" U( J終於爬完了長長的階梯,他們一行十四人看到了一幢賓館般的別墅屹立在面前。天已經黑透了,因為月光黯淡的原因,看不清楚這別墅到底是什麼形狀,但是外牆上似乎有什麼細微的東西正隨著微風緩緩搖曳。正因為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搖曳,所以翁蓓蓓的心裡毛毛的,後背上像是有千百隻看不見的小蟲在爬一般。她忍不住渾身顫慄了一下,一絲冷汗從額頭滲出。' {/ f9 ?# `3 b: Z! D: T
突然,面前燈光大作,別墅裡外頓時一片燈火通明。這時翁蓓蓓才發現這別墅原來是幢歌特式的建築,周圍還有幾幢相同的別墅,但是都隱沒在了深不可及的黑夜中。而外牆上隨風搖晃的細微東西原來是爬滿整個牆壁的常春籐,墨綠色的葉子一片片翻飛著,似極了暗夜裡飛舞的精靈。
& j- ^7 X: I) g/ Z0 ]" h- ]' Y翁蓓蓓不禁啞然失笑,但是突然她心裡想到了一個問題:「咦?!是誰開的燈?我們都在別墅外的啊!」$ u  d) {" r0 u- [
她抬頭望去,別墅大門吱呀一聲,黃銅鑄成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個削瘦矮小的影子站在拱型大門的下面,一個陰森蒼老的聲音慢慢傳了過來:「歡迎來到金魚山莊。」
& n2 ?8 r" |& z, m. U7 i這個人是誰?
' p6 Z& R2 D% b" h- d( @翁蓓蓓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忽然遠處的天邊閃過一道隱約的白光,大概是閃電吧?也許要下雨了?
! b8 L1 J1 R- b5 j一絲冷意席捲而過,翁蓓蓓不由得緊了緊碎花長裙外的上衣,向那個站在門前的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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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j" }2 k5 |" q0 s  「您就是翁小姐吧?」站在門口的是一位老人,滿臉的溝壑,皺紋像樹皮一般,眼睛裡滿是昏黃的渾濁。他杵著一根龍頭枴杖,聲音有些沙啞,聽上去就像來自於不知方向的遠方。
+ s* G( y$ }% Z9 l$ u. m  翁蓓蓓點了點頭。( x- z+ L7 m- u: B6 s$ Z+ t
  「我叫王老三,是這裡的打更人。」老人語氣很緩慢,喉頭裡似乎包著一口痰,渾濁無力。他從懷裡掏出一把鑰匙遞給了翁蓓蓓,說:「這是鑰匙,我會在七天後來取的,從現在開始,這裡屬於你們了。一樓的冰箱裡有起天你們需要的食物。我就住了東邊一百米外的那間平房裡,有事你們過來叫我。哦,要下雨了,我得趕快回去。」說完,他就彎著腰,老態龍鍾地杵著枴杖離開了這裡。. o0 ?7 r8 P! l2 }; D$ r* H
  不知為什麼,看著王老三漸漸遠去的身影,翁蓓蓓的心裡像是被針刺了一下,酸楚無比。
$ J% z8 G( C; R8 ~! ~0 `& v  進了門,林峰那個抱著骯髒洋娃娃的女兒蔻蔻最先衝了進去。+ A5 ]: `" ?  o  q  X
  屋裡的大廳中,裝飾得很豪華地上鋪滿了潔白的大理石,牆上粉刷著淡黃色牆面漆,很別緻地間或掛著幾張十七世紀風格的西式油畫。大廳兩邊各有一個旋轉式的木質樓梯走上二樓。二樓是客房,一條狹長的走廊兩旁全是一間間標準套房。1 X4 J) }2 R9 F) R: d3 x
  在客廳中央放著一排柔軟的皮質沙發,伊果和餘光同時一屁股就坐在了上面。而王曉瑟和王曉淼倆姐妹同時發出了一聲驚歎就往沙發後跑了過去。伊果回頭一看,原來在沙發後放著一個漂亮的玻璃魚缸。裡面有幾尾或紅或黑或白色的金魚正悠閒地遊來遊去。
; S, f) H+ x# J0 v  伊果笑了笑,心想女孩子就是女孩子,見了幾尾金魚也激動得不成樣子。9 S% Z* h  ?0 B5 ~
  林蔻蔻抱著洋娃娃站在曉瑟曉淼姐妹的身後,瞪大了眼睛望著魚缸裡遊來遊去的金魚,嘴裡奶聲奶氣地念叨著:「一,二,三,四……」她在數魚缸裡的金魚有多少尾。/ W$ a* x+ r6 C' G
  王曉瑟回過頭來,對蔻蔻笑著說:「不用數了,我剛才數過了,一共有十四條,七條黑色的,七條紅色的。嗬,十四條,真是不吉利,要死要死的。」
* d# m" _. `1 f  「啊呸!」王曉淼啐了一口,說:「什麼要死啊?拿音樂是音符來說,這叫多發多發。」' x% e+ E; d; Q3 @+ i' ?  X
  聽著兩個青春美少女鬥嘴,翁蓓蓓鑽進了廚房,拉開了冰箱。肥胖的薛娓拉著保姆阿娣尾隨進來,大聲叫喚著好餓。幾個男人在沙發上吹起了牛,只有秦濤一人獨自坐在一邊,暗暗想著什麼事,臉上一片陰霾,默不作聲。
5 u  H' b  X2 \6 f4 ]1 g  窗外突然一個炸雷,明晃晃地一片,接著雨點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灑了下來,門外的屋簷響起辟裡啪啦的聲音。- x5 r* a% v8 Z: T
  翁蓓蓓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對大家說:「先生女士們,今天晚上我們吃魚,在冰箱裡有已經打整乾淨了的魚片,還有一包麻辣香水魚的作料。所有的女士都來幫我的忙,各位男士幫忙把大家的行李都搬到二樓的客房裡。房間外面已經寫好了大家的名字。」
, B1 R2 U3 Y, z* W: z2 y0 r  曉瑟曉淼姐妹打鬧著跑進了廚房,伊果和餘光則和老劉一起站直了身體,他們三個沒帶什麼行李,就幫忙把王家姐妹和翁蓓蓓的東西搬了上去。只有秦濤依舊坐在沙發上陷入沉思,一動不動。, v. A- g" o& J% x' K; @' F# t
  進了自己的屋,伊果和餘光對視了一眼。伊果笑了:「嘿嘿,真沒想到吧,我們的導遊居然是蓓蓓。」
/ l, X6 W, p. a& g5 f, _, M( l  餘光攤了攤手,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姿勢。
# n, r! z0 Z. Q+ P2 y9 G. X" z3 H  他們住的是靠近樓梯的一間雙人套房,屋裡滿乾淨的,還自帶衛生間。兩邊靠牆的地方各擺了一張單人床,之間是一張寫字檯,寫字檯上擺了一台電視機,電視機旁放了一個花瓶,裡面插著幾枝幾乎可以亂真的塑料花。寫字檯的後面是一扇窗戶,推開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可惜現在是晚上了,看不到外面到底是什麼樣,只能看到錯影交織的樹影正隨著越來越強烈的風雨遊移著,發出陣陣雨點的敲擊聲。8 X  X  |& {# f! L7 f8 n
  窗外襲來一股涼氣,還夾雜著一絲淡淡夜來香的氣味。伊果天生對這一般人覺得香他卻覺得惡臭無比的氣味沒有好感,於是立刻關上了窗戶。
2 X2 L4 c; a- q( h4 U4 m  餘光坐在床沿上擺弄著他的手機,然後忿忿然地罵了一句:「這破地方,居然連信號也沒有。」
+ t( \7 p8 [- A* m) S  伊果也摸出了手機看了看,確實沒信號。還好,桌子上有座機,他拾起話筒聽了聽,有信號,可撥了一位數字電話裡就傳來了盲音。
8 P6 E* ]7 ]9 V% s5 N  「這電話只能接電話和打內線,打外面只有找管理員拿電話卡才行。」餘光在一旁對伊果說。「大概管理員在離開這裡的時候把卡都給蓓蓓了吧。我們一會找她要一張來。」5 @" S! d8 d: P) }
  在等著吃飯的時候伊果打開電視看了看,只收得到可憐的幾個地方台,他索然無味沒趣地關掉了電視。這時,房門的門鈴刺耳地響了起來。% k' K1 m# \: V7 w
  打開門,老劉、吳江和王西林這三個中年男人站在門外:「下樓吧,剛才翁小姐打電話上來說飯菜已經弄好了。」6 K0 `4 ?: M6 w
  伊果披上了一件藏青色的西裝,問:「那個林峰和秦濤呢?」
) y8 r3 u8 ~& S, ^  老劉答道:「林峰已經帶著他的寶貝女兒下了樓,那個秦濤好像還在樓下一直沒上來。唉,這人神神秘秘的,大概是失戀了吧,現在的年輕人啊……」5 X6 `, p; Y5 N2 f  T. _
  「走吧,我們下樓去吃飯,我早就餓壞了。」餘光從床上彈了起來,大聲地叫了起來。  @3 P( L, v  h' @1 }4 s3 \! [
  五個男人談笑風生地沿著樓梯走了下去。4 B0 t( a: V2 k)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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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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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廳裡的長桌邊圍坐著所有的人。準確地說,不是所有的人,林峰的女兒林蔻蔻正站在魚缸前眼光呆滯地望著裡面遊來遊去的或紅或黑的金魚。而那個神神秘秘的秦濤卻不知到哪裡去了,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4 t* r9 h& c0 R9 x$ C  伊果和餘光沒有管這麼多,一屁股就坐在了硬邦邦的木椅子上。伊果看了看桌上的那盆麻辣魚,這魚弄得真是不錯,紅得發艷的油湯上泛著一層厚厚的幹辣子,還辟裡啪啦地爆響著,是剛剛才從鍋裡起出來的,空氣裡瀰漫著一股辛辣的香味。1 G6 q, g! q# A& Q# ^9 U- o  @: {
  伊果正要動筷子,翁蓓蓓製止住了他的動作,說道:「等一等,人還沒到齊呢,秦濤還沒下來呢。」' S! J# v, c3 _( U/ a9 W' g
  「秦濤?」伊果愣了愣:「他到哪裡去了?怎麼他沒在下面?」) M, }! N/ z, C. v, d. f4 b
  薛娓不滿地叫了起來:「這個神經病,這麼久了都還沒下來,不知道在幹什麼,打他房間的電話也沒人接,我都快餓死了!」
3 Q0 S* i3 o  C# k9 |  「不對吧……」王西林捏了捏自己的胖臉,說:「他好像根本就沒上來吧?我在樓上時,房門一直開著,但是就是沒見著他上來。」
" {# B& K7 F) N8 D( L, Q# C0 R  「他上去了的。」王曉淼堅持地說道:「在你們沒上去多久後,他就上去了。我出來拿作料時,就看到他站在魚缸前發愣,見著我出來,他就慌慌張張地上樓去了,連我跟他打招呼他都沒理我。」
( B( N$ B) M9 R8 H# U  「是嗎?」餘光應了一聲,眼角邊掠過了一絲陰影。, I; C' r: u$ Z2 [- \$ v
  「別理他了!」薛娓叫了一聲:「這個神經病一定是失戀了,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他現在一定在屋裡大睡,不吃不喝。我們還等他幹什麼?我們先吃吧!」她的筷子立刻伸進了紅得像血一般的菜盆裡,拈起了一塊魚,放進了嘴裡,旁若無人地大口咀嚼起來,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響。6 q3 J* ^# c' Q; G) o- J0 e
  大家一起把筷子伸進了盆,不再理會那個莫名其妙的秦濤。+ f  q2 x4 i8 a  B  {' c
  這時,一個幼稚的聲音從他們背後響了起來:「姐姐,姐姐!」聲音很稚嫩,但是卻又充滿了疑惑。伊果回過頭來,是林蔻蔻,她一隻手抱著洋娃娃,另一隻手拉住了王曉瑟的衣角,可憐巴巴地望著王曉瑟。1 r- Q, F6 t+ a8 i- {/ ]+ i
  「怎麼了?」林峰放下了筷子,問道。
4 A0 p  Y% e/ r- k, j  S4 x  「姐姐!姐姐!」林蔻蔻說道:「你們剛才數錯了,魚缸裡的金魚不是十四條,剛才我數了好幾次,裡面只有十三條,七條紅的,六條黑的。」) c6 L) b* V& {& h' P
  王曉瑟沒好氣地說:「一定是你數錯了,我和你曉淼姐姐數了三次,都是十四條,你再去數一次!」她一邊說一邊把一塊魚肉放進嘴裡咬著,然後把一根魚刺吐在了桌上。
" b% y8 R! M% i8 N  「我沒數錯!」林蔻蔻大聲地叫了起來:「我真的沒數錯!」
/ b' Y# U0 P8 n* `, Q5 Y  「乖乖!別數魚有多少只了。」林峰走到蔻蔻身邊,把她抱了起來。「我們吃飯吧,翁阿姨做的魚可好吃了,你來嘗一口。」
( q+ g6 A8 C' F  `  林蔻蔻突然大哭了起來:「我真的沒數錯!我真的沒數錯!真的是十三條!真的是十三條!」屋裡頓時被她的哭聲淹沒,嗚嗚嗚的抽泣聲在大廳裡蕩來蕩去,像不散的陰魂。5 D* _) u' p6 D* p9 H7 G
  翁蓓蓓聽到這哭聲,覺得心裡麻麻的,腦袋也有點發暈。她站了起來,柔聲地對蔻蔻說:「好吧,阿姨這就再去數一數,我相信你沒數錯,魚缸裡面有十三條金魚。」
6 S, P  c5 P# R. v. n' c. d9 j  翁蓓蓓走到魚缸邊,仔細地數起金魚的數目:「一,二,三……」
+ S# G7 L' B. Q; G: [8 o  「咦!真的是十三條呢,曉瑟曉淼,你們還真數錯了!」翁蓓蓓叫了起來。; C7 y7 X. }# [4 u& J5 l
  「不可能!我們數了三次的!」小淼也站了起來,走到魚缸邊數起金魚。
& S- T$ j1 S0 k6 f" L( ^0 r  「呀!真的是十三條,真是怪了。」曉淼撓著頭不解地說道。
% V* z2 Y4 o" `5 _$ t; _  「嗬嗬,誰都有犯錯的時候,誰也例外不了。」伊果一邊笑著,一邊用筷子在菜盆裡夾了一塊黏著魚湯的魚塊出來放進嘴裡。
* o- e" }/ q/ Y; _" i% S/ v  他嚼了一口,覺得味道有點不對勁,然後馬上就吐了出來。
, Q0 X# c6 G% a  這魚塊落在長桌上,竟是一條死了的金魚,被牙齒咬破了的肚子中流出了幾根白色的腸子。依稀中,還能分辨出這是一條黑色的金魚。
2 p4 n6 y" j" f7 s# A' Z  伊果愣住了,只是半晌,他高聲叫了出來:「誰幹的?誰這麼變態?把金魚煮在了鍋裡?」
2 R/ M7 w* w  i5 d! H/ }8 q( `. E  所有的人都默不做聲,全都盯著桌上金魚的屍體,屋裡陷入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 % J( Q6 O- d/ A' X3 l0 Z
(03). O7 K0 M- O5 G0 Z9 `8 u9 G9 W) c; x*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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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幾秒鐘的冷場後,屋裡的人同時發作了。肥胖的薛娓捂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氣。王西林一見,知道壞了,連忙叫保姆阿娣走到薛娓身邊,手裡端著一個空碗。「哇」的一聲,薛娓對著空碗嘔吐出一汪穢物。伊果皺著眉頭轉過了臉,他也覺得自己的胃裡正在翻湧。他使勁吞嚥著口水,想要壓抑自己嘔吐的慾望。
, K+ @. u& g& {( R1 G% M9 Y6 t  「砰」!保養得很不錯的中年男人吳江一巴掌拍在了長桌上,站了起來,一張臉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他大聲地說道:「一定是秦濤!一定是他!這個變態的人!」9 |, y9 o$ @4 \/ o5 ?5 n% y
  所有的人在這一刻都沉默了。「不錯,這秦濤的確是最值得懷疑的,他一個人在客廳裡最後一個走,只到現在還呆在樓上沒下來,一定就是等著看這裡的笑話。一路上他都沉默寡言,鬱鬱寡歡,一臉的心事,這樣的男人總是會做出不可理喻的事來滿足自己的心理需要。」餘光冷靜地分析道,他畢竟是個警察。. C+ p/ w4 y7 d+ a- N0 Y
  曉瑟曉淼姐妹同時把筷子扔在了地上,站了起來,異口同聲地叫道:「走,我們上去把這個變態佬揪下來,問問他到底犯了什麼神經病!」
( q" f  g0 y1 C  b: o  她倆撲通撲通地就順著旋轉的木質樓梯跑了上去。圍在桌邊的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她們已經消失在了旋梯的盡頭。正當大家面面相覷的時候,樓上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啊——」是曉瑟和曉淼發出的,像是看到了什麼最可怕的東西一般,聲音從客廳的天花板席捲而過,連吊頂上的日光燈也跟隨著微微搖晃起來,燈影從眾人的身邊搖曳不定。
  E0 @1 @6 z3 I' x' \4 H4 `  這叫聲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只是片刻,叫聲就停頓了。屋裡一片死寂,只有屋外風雨敲打屋簷的聲音,淅瀝嘩啦,清晰得讓人感覺發毛。2 ?2 A6 X* _' }. k  }1 h& S
  「怎麼了?!」餘光最先反應過來,他騰地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站在地板上,因為他用力過大,連椅子也倒在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c+ }1 E) r- ]$ m* |* C$ g) e/ m
  「一定是出事了!」伊果叫道,他衝向了旋梯,在上梯子前沒有忘記說一聲:「女士就別上來了,男的都跟我來!」
( ?1 D; w! e5 j. J  林峰正要從椅子上起身,卻被餘光按了下去:「你就別上去了,把蔻蔻帶好,當心!」# ^4 T1 r0 b. N8 E
  二樓的走廊上很陰暗,只有一盞掛在吊頂上的黃色的小燈,發著幽暗而又暗昧的光線。王曉瑟和王曉淼正站在一扇門前瑟瑟發抖。
& I- d5 |4 r/ Z# ]- i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伊果詫異地問道。" F' M& f4 w4 j3 q
  王曉瑟顫慄著身體指了指腳下。. u( ^1 S. V9 Y
  門底下的門縫向外瀉出了一絲光線,從門裡正往外緩緩流淌出一汪水跡,正沿著暗紅的地毯慢慢浸潤擴散。空氣裡有點淡淡的腥臭,像是血。
# L; x: c- F% r' Q  「是血……」曉淼的聲音顫抖地哽咽著。0 @0 P2 w( [; D0 l. S
  伊果看了一眼,說實話,這液體已經稀釋得看不出顏色了,如果不是這淡淡的腥味,他根本不敢相信這會是血液。他向木門走了過來,越是靠近木門,這腥味就越來越濃鬱。他掩了掩鼻子,但是這兩個姑娘卻在這時顯得有點平靜,也少了一些剛才的慌亂。( h2 b- Z3 Q& E
  這時,餘光、王西林、吳江和老劉也衝上了樓,看著目瞪口呆的曉瑟曉淼姐妹和伊果站在原地。3 v, W2 c6 G2 p8 v6 J) A% E
  
. g9 H/ A" m6 J4 r  「砰!」餘光一腳踢開了門,門裡一股濃厚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只沖所有人的鼻孔。曉瑟曉淼姐妹想要進去,卻被吳江攔在了門外。
. U5 B; F/ T4 T8 Q1 S! i  餘光屏住了呼吸,他發覺這血腥的氣味是從獨立的衛生間裡散發而出的,他的身體寒蟬了一下,然後向衛生間走了過去。) N4 _( w8 Y% j1 p" ]: J6 m% Z
  衛生間米白色的木門虛掩著,裡面傳出水流的聲音,嘩啦嘩啦的。像是浴缸的水溢出後流在地上一般。空氣裡全是血的味道,腥臭濃鬱,像是凝固了一般。
( [8 P& z  q: y  餘光半弓著背,躡手躡腳走到木門前。伊果王西林老劉吳江全都不言不發,戰戰兢兢地站在他身後,全神貫注地注視著他的動作。
6 C& M( z- q! D, U5 c) P+ B4 m' _  突然,在他們的身後傳來「砰」的一聲,他們情不自禁地身體顫抖了一下,心臟幾乎承受不了這樣的驚嚇。0 R- F/ h1 Y% D3 r1 F  \
  回過頭來,原來是狂風吹開了窗戶,窗上的玻璃落在了地上,裂成了一塊塊碎片。橘黃色的窗簾正隨著嗚嗚作響的風聲搖晃著,窗外的飛雨辟裡啪啦作響,一股莫名的寒意席捲進來,在幾個男人的心中縈繞糾纏。
2 \* e+ D' ?( p* Q% c  餘光定了定神,深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衛生間的木門,走了進去。% o# t9 b1 M: w% h$ E2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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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果跟在餘光身後。餘光的背影很寬闊,擋住了他所有的視野。他看到餘光的身體有點微微地顫抖,他知道,餘光作為一個警察,什麼場面都見過,能讓他顫抖的畫面一定是觸目驚心。7 l- \0 V: r+ R5 T% P+ d( w
  伊果好奇地探出身體,竭力把脖子伸了過去,視線越過了餘光,落在了浴室裡的場景中。當他看到了這一幕,立刻反過身來,胃裡的東西再也經受不了這種折磨,「哇」的一聲全傾瀉在了木門前。本來晚上就沒吃幾口飯,吐在地上的全是泛著淺黃色的胃液,還混合著綠幽幽的膽汁。
2 f. E2 Y- I$ x& K6 e5 y9 ?" ^, S9 |  王西林不敢看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小腿打著擺子唯唯諾諾地退出了房間,吳江則湊了過去,看到浴室裡的情形身體也止不住顫慄,但是他沒有嘔吐,只是扶著門欞,勾下了腰,撫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E" n- ~2 ?9 V  @8 _6 q
  老劉疑惑地看著這一切,遲疑著要不要進去看一看。終於,他也擠到了餘光身邊,探頭望了過去……# \/ C' c9 n8 x1 o0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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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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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大概只有六個平方大小,浴缸擺在靠牆的一側,屋裡開著白色的日光燈,鎮流器發出吱吱的怪叫,純白的缸面閃耀著更刺眼的反光。
1 h' y, k2 y+ L+ f2 a  秦濤躺在了放滿水的浴缸中,臉埋沒在了水的下面,已經沒有了聲息。他的一隻手耷拉在浴缸的缸沿上,在腕口處,被尖銳的刀片割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正從傷口裡不停湧出,滴在了浴缸裡的水中。浴缸的水龍頭還是開著的,混雜著鮮血的熱水正汩汩地從缸中冒出,順著浴室的地板向外流淌著。
# R' j* a& L2 I7 y* _& {, F+ T* v" w  餘光感覺到自己的皮鞋濕濕的,血水正浸潤著鞋底,這讓他覺得自己的胃也在翻湧,但他多年的警察生涯已經讓他習慣了這樣的場景。他對自己說:「冷靜!冷靜!」
7 C& r, s$ p0 j) Q+ N( Z* x  他仔細地環視了一下整個浴室,在浴缸旁白著一個方凳,上面擺了一個空藥瓶,藥瓶下還壓著一張紙。
- a2 E9 K, @. w( x  餘光踏著滿地的血水,走到方凳旁,拾起了上面擺著的藥瓶,看了看,是個安眠藥的瓶子,湖北一家藥廠出品的舒樂安定。看標籤上的拆封痕跡,像是當天才買的,但是裡面的藥丸已經一顆也不剩了。
! O  f2 `' ^' H7 p5 s" d+ [( I  他又揀起凳子上放著的那張紙條,上面寫著幾個淩亂的字:「夠了,我受夠了,我再也不想讓你們再譏諷我。別了,這個世界。」
  Z1 G: g4 h# X  餘光歎了一口氣,轉過頭來,對站著發呆的另幾個人說道:「秦濤是自殺的,唉……幹什麼不好,偏要自殺?還好,他死得沒有痛苦,他先吃了整瓶的安眠藥,然後在意識快要終止的時候又割了他的動脈。在他最恍惚的時候,血液一點一點流失,最後無力地讓整個身體都浸在了浴缸中。他是存心想死的,用了三個確保可以死亡的自殺方式。安眠藥、割脈、自溺。唉……真是用心良苦啊。」
* S' X8 r9 A  p" l; Q) _$ g$ C3 H  幾個男人擠在了浴室中,對著秦濤的屍體唏噓著,竟也忘記了他曾經把一條金魚放進他們的菜裡。話又說回來了,這麼一件小事比起一條鮮活的生命竟這麼結束了,畢竟是微不足道的。
- N9 e, E2 g4 @: {  這時,浴室外響起登登登的腳步聲,是翁蓓蓓和王曉瑟王曉淼擠進了屋,當她們看到這一切的時候,頓時發出一連串的尖叫,三個女人都嚇得花容失色。王曉瑟甚至嚇得發出了低聲的哽咽。$ S! _/ n# q/ H3 X
  翁蓓蓓也摀住了臉,蹲在了地上,不停抽泣起來。餘光走了過去,摟著她站了起來,對她說:「蓓蓓,別哭了,別怕,還有我在呢。」
) {# E& _0 {5 r9 Q6 {2 C/ r  翁蓓蓓梨花帶雨地看著餘光,聲音極其顫抖地問:「天啊!這是我第一次帶隊出遊,怎麼就遇到了這樣的事?為什麼啊?為什麼會有人在這裡自殺呢?這個秦濤到底想要幹什麼啊?」) M/ v+ `$ g6 M0 e
  餘光頓時無語,說實話,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只有輕輕拍了拍翁蓓蓓的背,柔聲安慰道:「這個社會的壓力太大了,有些人就是承受不了某些別人覺得微不足道的打擊。這不是你的錯,我們誰都沒有錯。」, q( r6 X0 o) m# b5 o7 x" Z1 `0 \
  翁蓓蓓將信將疑地止住哭泣,她看著餘光,她的前夫。她的眼神蒼白無力,遊移不定。她的眼神越過了餘光堅毅的如同刻刀雕塑過的臉龐,落在了對面進來時大門的門背,頓時又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 u& N* G0 x1 _0 b5 p2 ^
  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恐懼,似乎看見了最可怕的東西。順著她的眼神,餘光轉過了頭,也大驚失色!
, R9 `5 M+ Q* V: y! ^$ f% U  在大門的背後,貼著一張泛黃的紙,上面寫著幾個血紅的大字……- t, Q- H+ I2 d' F; Q& W2 f  Y( i-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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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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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r5 t' E& V# b6 p: R6 e5 n$ U  這張紙不是因為年代的久遠才顯得泛黃,而是本來就這樣的顏色。這張紙並不大,頂上被一顆圖釘釘在了木質的門背,在窗外灌進的冷風中肆意地翻飛著,像起舞的精靈。
0 d3 ~" ^- p, c  紙上寫著幾個紅色的大字,像血一般刺目奪眼。# z$ J* l& X) [% n8 A& P9 S9 A
  餘光走到門前,凝視著這張黃色的紙,上面寫著五個血紅的大字:
! o1 B7 P2 a7 M  這是第一個!
+ n4 `' L7 }% G8 H0 C$ S  五個大字的墨跡還沒有幹凝,顏色正一絲一縷向下逶迤,血淋淋地讓人從內心感覺到最可怕的恐懼。最後的一個驚歎號大大地掛在紙的最右端,張牙舞爪像是瘋狂的魔鬼……
; {, S  ~1 P# k- G2 \8 m) w2 T; Y  餘光用手指粘了粘這未幹的紅色墨跡,黏黏的,他把手指放進嘴唇裡輕輕吮吸,甜甜的,還帶著一絲腥臭,真的是血!
" S& e2 e4 [6 o9 A/ P, I  餘光從門背摘下了這張紙細細端詳。這紙不是一般的黃紙,而是一張空白的處方箋。這是診所通用的處方箋,沒有醫療機構的抬頭,只是在頂端印刷了一個處方的標記。
* M. j& B, r0 l# w; F) }# D  餘光的眉頭擰在了一起,他沉思了一會,冷靜地說道:「這不是一起簡單的自殺案件,這是他殺!我們現在必須報警!」2 u: S3 I4 K# p' ^0 p
  他走到窗邊,拾起電話,按了一個數字就聽到聽筒裡傳出了忙音,猛然想起,這電話打不了外線,連忙轉身對翁蓓蓓說:「電話卡呢?快拿出來。」
( @8 u5 N' e. s7 |3 Y  翁蓓蓓茫然地看了一眼餘光,說:「我沒有電話卡啊,那個打更的王老三沒有給我。來的時候太忙亂了,我也忘了這茬。」
5 B) T+ M  |" }& Z- [  屋裡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雨點聲更緊密了,無盡的寒意氤氳在了屋中這狹小的空間裡。
" U2 V; r. {& q! d' u, n- H( t2 O  「這可麻煩了。」伊果打破了這沉寂,說道:「我們的手機在這裡都沒有信號,現在我們必須得讓警察來才行。」1 e9 h5 c  v8 d0 ^  B  _
  「是的。」餘光點了點頭:「這裡只有我們這麼十來個人,兇手很有可能就是我們當中的一個!」
3 a0 [4 _0 P+ ?- f% }* H  「啊——」王曉瑟和王曉淼同時恐懼地發出了尖叫。, y, X: X% G4 k3 ^, x! Q% M
  「我得出去,我得去找王老三,他那裡才有電話卡!」餘光臉上依然一片鎮定。他披上了一件外衣就準備下樓。
& b: y0 X  O8 `$ c( d  「當心……」翁蓓蓓關心地說了一句。餘光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她,露出了一個微笑:「沒事的,別忘記了,我是一個警察!」  k" _! P8 L  ]! y; [% Z
  在他出房間的時候,沒有忘記了交代:「保護好現場,伊果,你守在門外,不準任何人進去破壞現場的證據。」; e1 q7 \* S! y+ ^
  下了樓,樓下的林鋒和薛娓兩家人還坐在長桌旁,王西林正繪聲繪色地講述著樓上的見聞,雖然他沒有直接看到浴室裡的情形,但是那股濃鬱的血腥味已經足夠讓他有了舔油加醋的資本。
" _: j$ z( Q% W% U  林鋒用手遮著蔻蔻的耳朵,他不想讓女兒過早地接觸到這血腥的恐怖。可林蔻蔻似乎並不對王西林的講述產生特別的關注,她只在意自己手裡的洋娃娃。她抓住娃娃僅存的一隻塑料眼睛,狠狠地拉拽著,想要讓這眼睛與身軀骨肉分離。3 X; V" k: u5 C9 j
  看到樓下這一切,餘光突然覺得大腦暫時停頓了一下,一陣眩暈的感覺襲了上來。4 E" H# u, L3 B) H  u
  他晃了晃自己的頭,努力讓自己清醒。是的,這次到這金魚山莊來,他只是想讓自己輕鬆一下,可沒想到偏偏遇到了這起命案。雖然他也希望那張紙條是某個無聊的旅伴在開玩笑,可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事並沒有這麼簡單。6 C" |) l3 q: l% c
  他拉開了門,門外一片漆黑,狂風呼呼地肆虐著,雨點敲打在遠處的樹葉上,發出令人膽戰心驚的聲音。4 `* _$ G3 @" m; _; M, x$ z+ s! U
  斜灑的雨點瞬間就把餘光淋得像是落湯雞一般。他遲疑了一下,考慮自己是不是要衝進這磅礡的大雨中。  C( f+ [5 P% `  W* ~
  忽然,他的背抖了一下,有人拍了拍他的背。回過頭來,是翁蓓蓓。她手裡遞過了一件薄薄的塑料雨披,柔聲地說:「餘光,路上當心。」+ m3 B1 [0 l0 d/ _$ s" P8 i
  在餘光心裡泛過了一陣濃濃的暖意。他接過雨披披在了身上,望了望屋外的大雨,臉上滿是堅毅的神情。
  O3 }2 N# e0 K) ?& @8 ~, d1 j  他點了點頭,衝進了幕布一般暗黑的雨夜……) Q! Y$ y& k3 w8 ^6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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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裡的溫度越來越低,其實這已經是初夏了,但因為這場不合時宜的大雨,更或者是因為秦濤的死,讓這屋裡充滿了陣陣寒意。
- i7 x$ |' q( B5 X/ |+ _  翁蓓蓓在壁爐裡加了幾根柴禾,火光讓冰涼的屋裡又平添了幾分暖意。# O% Q0 G) u0 v6 m0 O9 U3 [3 k+ `% v
  但翁蓓蓓卻覺得心裡忐忑不安,餘光已經出去二十多分鐘了,可是還沒有回來。時間緩慢地過去,聽著窗外的雨聲,翁蓓蓓的心裡莫名地焦慮起來。: K6 P$ I7 r7 `$ o0 i# Z: N4 M
  所有的人都坐在客廳裡,只有這樣,他們才會覺得安全。除了伊果,他一個人在樓上,端了一根板凳坐在秦濤房間的門外。餘光說過的,要他在這裡保護現場。可房間裡傳出的血腥味道真的讓他感覺很難受,他摸出煙一根接著一根吸著,只一會,地上就佈滿了煙頭。' Z2 m; m' J" @; W% V
  客廳裡的空氣沉悶地讓人窒息,薛娓肥胖的身體深深陷進了柔軟的沙發裡,雖然屋裡並不熱,可她的臉上卻滲出不少汗水。她擦了擦汗水,不高興地說:「我不管了,餓死我了,晚飯我都沒吃,現在我要吃東西!阿娣,去廚房給我找點吃的來。」
4 q( h2 ~2 I. U" E- M$ C7 c  p  阿娣瘦弱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喃喃地說:「廚房?我怕……我怕有兇手在暗處躲著的。」- H9 J: z% Q. i/ ?5 y+ V3 a
  薛娓大叫起來,一根根青筋從她粗粗的脖子上冒了出來:「有沒有搞錯?你吃我的,用我的,現在我叫你去幫我找點吃的,你就唧唧歪歪,我留你有什麼用?」% i) r' K! R6 m  W3 _, h- L
  周圍的人全用不滿的眼光注視著薛娓,王西林連忙打起了圓場:「娓娓,算了算了,別叫阿娣去,我去廚房幫你拿吃的。」7 @. x% S8 M. O8 I: Z3 n" k
  他直起了身體,向廚房走了過去,身影消失在了客廳一隅的拱型小門的陰影中。薛娓忿忿地瞪了一眼阿娣,說:「你行啊!回去我就給你結算工資,你從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2 x/ L0 n. o% F6 |
  在阿娣的眼神裡閃過一絲陰霾,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9 N: d. J1 ]) q# j. T  就在這時,廚房裡傳來了一陣乒乒乓乓的金屬撞擊聲,好像是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接著是砰的一聲,王西林一聲悶哼,跟著一片沉寂。薛娓的心猛然緊了,像是有一支針在紮一般,她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大叫:「西林!怎麼了?」4 O) @& Q" p9 ]  p7 q  x) @) E" h/ A
  薛娓的動作從來沒這麼迅速過,她三步並做兩步第一個衝進了廚房。當她看到廚房裡的情形時,不禁發出了絕望的慘叫……5 F& K! c; g0 q0 v
  王西林躺在地上,頭上有一個洞,一股暗黑的鮮血正汩汩地往外流淌著,鮮血和頭髮凝結在一起,攪纏成一綹一綹。在他倒著的身邊,放著一個平底鍋,鍋沿上還沾著一灘血跡。廚房的一扇窗正大大地開著,鋼製的鐵柵欄已經被彎曲成了麻花一般,一個足以讓人進出的大洞豁然敞開。王西林臉色蒼白,一點血色也沒有。# s9 D: f6 N5 V0 U% q# G
  所有的人除了樓上的伊果,聽到了薛娓的慘叫全都衝進了廚房,就連林峰也抱著蔻蔻衝了進來,狹小的空間立刻被擠得水洩不通。# j" o  r$ L, h/ H- \
  吳江勾下了腰,探了探王西林的鼻息,然後歎了一口氣,說:「唉……他已經死了。」
$ Q5 i7 E( |, y5 D8 w+ |  「不可能!」薛娓大叫:「老王的身體好得緊,就算有人用鍋砸一下他的頭,他也不可能馬上就死的。」0 F2 Z; R2 W0 X
  吳江什麼都沒說,他一把翻過了王西林的屍體,在王西林的背上,插著一把狹長的匕首,刀刃深深埋在了他的身體裡,只有刀柄露在外面,因為插得太緊,居然沒有一點鮮血流出來。
0 a8 o. @  d  I) Y9 y. x  「這才是他的致命傷!」吳江保持著冷靜。# M' x4 j4 w( [- a: h
  薛娓的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王西林的屍體,喉頭一甜,竟崩潰地暈死過去。
- s% d3 j1 a! B& N- w8 @  在一旁,王曉瑟和王曉淼竟發出了低低的抽泣。林峰忙不疊地用手遮住蔻蔻的眼睛,他不想讓蔻蔻幼小的心靈再次受到創傷。可蔻蔻卻搖晃著腦袋,掙紮著想看看地上發生的情形。
; q+ \* c4 s9 S  翁蓓蓓沉默地垂下頭,她不想看見這一幕,這畢竟是她第一次獨力帶團出遊,這發生的一切讓她覺得太不可思議,已經死了兩個人了,謀殺還會繼續嗎?
0 l2 r4 a# Q: [( d: C: h$ H' M  這時,她晃眼一看,看到王西林的口袋似乎有一張紙露了半截在外面,是黃色的一張紙。她彎下腰,從口袋裡抽出了這張紙。2 `6 w, ^/ a% w- h) s
  這是一張空白的處方箋,上面血淋淋地寫著五個字:
4 r& }; V$ X+ _) T4 o  這是第二個!0 W& V1 Z" `3 E) d: h* L  {  X
  一絲冷汗從她的背上滲出,巨大的恐怖縈繞上了她的心頭。  M, M" \- e$ A7 I- F: \) Y
  第二個?誰會是第三個?  S& W# C) |. z
  突然,翁蓓蓓似乎想起了什麼,她發了瘋似的衝出了廚房,來到了客廳。她衝到了魚港前,數了數裡面的金魚,天!只有十二條了,又少了一條!
( r! V) R0 M. N+ r) A  六條黑色的金魚,六條紅色的金魚,正搖頭擺尾旁若無人地遊曳著,金魚的尾巴漂浮在水中央,像水母一般。1 w7 ]' Z0 _) i6 E* f
  翁蓓蓓覺得眩暈,她的心臟一陣陣緊縮,如同抽搐一般。8 ^' r8 G+ N; k" z; t
  她環視著屋裡的環境,她看到了那只死魚!一條黑色的死了的金魚,正躺在緊閉的大門前的地毯上,一絲水跡正緩緩在金魚身邊的地毯上浸潤擴散……
- F* Y7 w# D, ?, w/ }, `1 S. |  在她頭上的二樓傳來了砰砰的腳步聲,很急促。她抬頭望去,是伊果,他正從欄桿處探出頭來盯著翁蓓蓓,大聲地問:「怎麼了?樓下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這麼鬧?」- i2 b: ^7 r- @2 g" o+ i4 q7 M
  翁蓓蓓木然地指了指地上金魚的屍體,什麼都沒有說。7 y2 J& F& h9 |* x$ B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大門開了,一絲雨點驟然飄了進來,一股寒風無孔不入地掠進,發出颼颼的聲響。" D  g9 @5 u. o
  門外站著一個人,濕淋淋的,在黑暗的背景中只顯出一個剪影。從身形上看,很容易看出門外站著的人就是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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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9 n" p/ G; _6 _3 m  餘光皺著眉頭說:「我冒著大雨去了王老三說的那幢平房,可裡面什麼人都沒有,我又去另幾幢別墅看了看,結果這裡根本還沒有開始營業,只有我們這幢別墅在使用。整個後山裡除了我們以外沒有別的人!」1 b5 N4 o) d. i# x* u
  話音剛落,翁蓓蓓就撲到了他懷裡,輕輕哭泣起來,她一邊哭,一邊聲音哽咽地說道:「剛才你不在,王西林死了!是被人捅死的!」3 s' {8 Q8 E$ D/ M9 }
  「你剛才真是去找王老三了?」在他們背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回過頭去,吳江正直勾勾地盯著餘光和翁蓓蓓,眼神裡儘是充滿了敵意。1 m7 e- e: u# c$ p
  「什麼意思?」聽到吳江不懷好意的問話,餘光回敬道。) t1 o; _1 b7 H4 L0 Q& Z$ R
  「你自己知道!」吳江的語氣依然冷漠。2 ]6 K9 @4 v( \* W, t6 t
  餘光一股熱血直衝大腦,他掙脫翁蓓蓓的懷抱,走到吳江面前,一把擰住吳江的襯衣領口,質問道:「你什麼意思?說清楚!」# v; u2 x" g1 k6 D
  「冷靜!老餘,冷靜!」伊果跑下了樓,竭力分開了餘光和吳江。
8 G, r" x. y# X  吳江撫了撫自己有點痛得發辣的頸子,忿忿地說:「你說過,在我們當中一定有一個是兇手,剛才我們都在客廳裡,都沒有離開。伊果在樓上查看秦濤的房間,王西林進了廚房,可就這麼巧,他被殺了!你說,這裡除了你有謀殺的時間還會有誰?而且你是警察,拉開一扇並不牢靠的鐵柵欄對你來說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使用匕首更是輕鬆得不在話下!你能解釋一下你剛才都到哪裡去了嗎?」
' C/ k  w- N, H  吳江的話音落下後,餘光感覺自己的透體冰涼,他發現自己正悄悄陷入了一個陷阱。他環視了一下房間,所有的人都已經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正用怪異的眼神盯著他,就連翁蓓蓓的神情也變得那麼不自然。6 B& x- r2 Y9 F/ F6 g
  「你們怎麼了?難道都不相信我嗎?伊果,你說兩句!」餘光望向了伊果,希望他能幫幫自己。  s' r" w7 M, L, C5 _+ b
  「老餘!我相信你,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也不是一兩天了,你的人品我絕對信任!」伊果及時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 X9 F$ k+ u7 G! ?" U! y9 r$ t  「我也相信你。」翁蓓蓓說道:「我們畢竟做過夫妻,這點瞭解我還是有的,於光不是那種人!」
0 i3 J5 D9 J$ D& a: ?' W' K  「我們也相信他。」王曉瑟和王曉淼同時說道:「我們也相信警察不會是兇手的!」) r& ^7 N& k( ?8 R/ J
  於光感激地向這對姐妹花點了點頭。2 I: T0 J' E& T$ B( n$ x1 N: [( Y
  吳江有些不樂意:「管你們怎麼說,反正我是不管這事了,明天天一亮我就走,下山,報警,看警察來了怎麼說!」說完,他抄起手徑直上了樓。0 j) Y9 G$ Y5 |# |" J0 X
  屋裡頓時冷場,於光走進了廚房,仔細檢查起王西林的屍體。阿娣依然坐在地上,使勁掐著薛娓的人中,薛娓嘴裡不停哼哼著,還發出輕聲的哽咽。8 E; f: t; h* \6 s  p
  於光看了看王西林的屍體,歎道:「專業!果然專業,一刀紮進心臟,刀刃上連血槽也沒有,一刀直接沒至刀柄。如果這個兇手沒有參過軍,打死我也不相信!」; N  F4 Y% J2 @% {2 b. p
  還在半夢半醒之間的薛娓在依稀中聽到了於光的話後,又是嗚呼一聲悶哼,接著繼續陷入了昏迷之中。
) e" B8 R) U" T0 v0 N% y  於光站起了身,走到被扳彎曲了的鐵柵欄前,貓下腰來試著想要鑽出去,可剛剛伸出一個頭,肩膀就卡在了上面。他用了用力才把頭拉了回來。
( k* i4 }' H# U7 z8 F  於光轉過身來對注視著他的伊果說道:「出去吧,我們回客廳來說!」 6 `4 ]$ i- H% Z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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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光點上了一根煙,然後遞給了老劉和伊果一人一根。8 C8 i* f% _+ T/ z' ?5 P0 W
  薛娓已經被阿娣勸回了房間,在上樓的時候,顫顫巍巍地留下一路哭聲。林峰也被勸回了屋,畢竟他還帶著孩子,雖然蔻蔻很不情願地跟著上樓,她似乎很想留在這裡聽這群大人講本來不應該讓她聽到的話題。
) l: h' J9 s. x  客廳裡只留下了於光、伊果、老劉、翁蓓蓓、王家姐妹。煙霧裊繞中,於光的臉變得漸漸模糊。然後從他的嘴裡吐出一口煙,把面前氤氳著的煙霧吹散開來,露出了他那炯炯有神的一雙眼睛,臉龐像是刀削過一般堅毅,活像古希臘的雕塑一般。+ T" X, k  O4 j& y( g6 X
  他咳了一聲嗽,客廳裡立刻安靜了,連一粒針落在地上也可以清楚地聽見。
; o! S5 _# [6 M9 o  「這是謀殺,大家都看到了,兇手就潛伏在我們周圍!」於光很冷靜,細細分析了起來:「剛才大家都在客廳裡,只有我和伊果不在現場,但是我和伊果是這麼多年的戰友加朋友,我們倆都不可能是兇手。而且剛才我看了看那個破損的鐵柵欄,我和伊果都沒有辦法鑽過去的,兇手一定是一個身體瘦弱的人,而我們見過瘦弱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他頓了頓。% C6 Y: d' M) ?. }# P
  「王老三!」幾個人同時發出一聲驚歎,得出了一樣的結果。9 b  p$ Z$ i) V$ v" ^3 k; q
  「不錯!我猜的也是王老三。」於光點了點頭,窗外的風雨聲更緊密了。「只有他的身體才可以鑽進那個狗洞一般的柵欄,而且我見他第一面時,就見著他手臂上的肌肉很粗壯,力氣一定很大。他說他就住在一百米外的平房裡,可我過去裡面一個人也沒有,這說明他在騙我們。我敢肯定,兇手就是他!」& G/ q8 l+ R* ?, P5 [. g
  「可是,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翁蓓蓓依然不解。" V) Z2 n* s- c! ^7 s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於光反問道:「只有天知道!根據我以前偵破過的連環殺人案件,冷血殺手通常分兩種,一種是為了某個目的而殺人,我們是臨時組建的旅遊團,原本不止我們這麼十多個人的,有些去年的遊客因為種種事沒有來這裡,我們每個人的職業也不同,王老三沒有原因來殺我們的。為了某種目的殺人的解釋基本上可以拋開不管。而一種是無差別殺人,沒有一定的目標,只是為了殺人而殺人,兇手一般是極端殘暴也極端變態,殺人只為了滿足他心裡某種需要,也許是渴望別人尊重他,也許是渴望某個女人的青睞,也許什麼理由都沒有,他就覺得殺人讓他感覺很爽。我猜,王老三這個變態,就是屬於後者,他是個無差別連環殺手!」4 E2 G, r. c& \9 i# K1 M( U; H
  翁蓓蓓聽得目瞪口呆,沉吟了半晌,她又聲音顫抖地問:「那死了的金魚又怎麼解釋呢?」% U2 @+ U2 f3 w9 P0 m) o" r3 [# h
  伊果在一旁接過了話題:「我知道,以前我看過一本國外的推理小說,講的是十個旅行者在一個荒島上旅遊,在一幢別墅裡發現了十個黃銅做的小人,每天都會消失一個,而每消失一個銅人,旅行者裡就會死掉一個。這是一種隱喻,用銅人來隱喻遊客,兇手的目的只是為了摧毀遊客的心理防線,同時滿足自己在一旁偷窺的樂趣。我想王老三也是這麼一個有變態心理的傢夥,他拿金魚來隱喻我們這個旅行團,每殺個人就殺條金魚,當金魚死完的時候,也就是我們這裡一個活口都不剩的時候。」話說到這裡,連他自己都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王曉瑟和王曉淼也發出一聲驚呼。; E5 ?8 W2 i: Z. s
  「伊果說得很有道理。」於光總結道:「不過好像有一點點錯,我們旅行團加上蓓蓓和老劉,也才十三個人,而魚缸裡的金魚有十四條,這點有些不太對勁。還有,王老三沒有拿電話卡給我們,也是有目的的,他想讓我們與外界失去聯繫。不過,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可以下山了,過了那個橋我們就可以開車報警,警察來了我們就好辦了。現在我擔心的是,今天晚上只怕不會過得這麼太平,說不定王老三會在天亮前繼續殺人,現在我們必須得把所有人都集中在這裡,確保每個人的安全!」  N4 _4 H* H2 v* D* L: h5 N! D6 D
  於光說到這裡,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絲不好的預感襲上了心頭:「不好!我們剛才不應該讓林峰一家和薛娓一家還有吳江留在樓上,現在他們一定有危險!快!我們快上樓!」
1 _" t+ T/ C1 i$ X  老劉衝在最前面上了樓,在走廊上大聲叫著林峰薛娓阿娣還有吳江的名字,用力敲打著他們的大門。$ @+ K; c" [5 w* M  n
  吳江最先穿著睡衣睡褲兩眼惺忪地打開了門,但是林峰和薛娓的房門卻死死地關住,沒有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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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G7 d' @+ U, q- K  吳江不滿地嘟嚕著:「怎麼回事?怎麼連覺都不讓我好好睡上一睡?」可當他看到狂奔而上的伊果和於光,也愣住了一句話也不敢說。3 t# K: v( K8 W+ ]
  老劉指了指薛娓和林峰這兩扇緊閉著的房門,眨了眨眼睛。於光會意地輕聲走到林峰的門口,用背側倚在木門上,耳朵貼在上面想要聽聽裡面傳出的聲響。
2 {& x8 m( g; z  裡面發出了輕微的窸窸窣窣聲,想是衣服在摩擦一般,還有細微的女孩嚶嚶的抽泣聲,好像是林蔻蔻的哭聲。於光的心子一緊,連忙做了個手勢表示裡面有動靜,然後退了一退,猛地撞向了大門。只撞了兩下,就聽到轟然一聲,門被撞開了,激起一片木渣和灰塵。。
2 r4 E: L: I1 A& M  於光和伊果在灰塵還沒有散開的時候就一步衝進了房間,房間裡留了一盞幽暗的壁燈,這讓他們很清楚地看到了一幕不可思議的畫面。
5 o; \$ p; x! q7 W, T; X  林峰半蹲在地上,正目瞪口呆地望著闖進來的於光和伊果,臉上滿是絕望的驚懼。他手裡提著褲子,可一眼就看出,他連內褲都沒穿,露出了骯髒的下體。在一旁的床上,薄薄的棉被蓋著蔻蔻,她把臉面向了雪白的牆壁,手裡抓著破舊的洋娃娃,低聲哭泣著,她竭力壓抑著聲音。似乎正經受了巨大的疼痛。4 ?" F3 Q0 K5 Q; l, `
  這時,翁蓓蓓、曉瑟、曉淼也衝上了樓,進了這陰暗的房間,見到了這一幕。
$ @; h9 q; K7 [( _  翁蓓蓓走到蔻蔻的床前,用身體掩住了幾個男人的視線,拉開了薄棉被望了一眼,蔻蔻那還沒完全發育的身體一片赤裸,在被單上還殘留了一死暗紅的血跡。. e9 c. S/ `$ F, |
  翁蓓蓓一股熱血衝向了腦袋,她轉過身來對著林峰就是一腳踢了過去,大聲地咒罵道:「你這個禽獸!連你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放過!」. l- Y1 y: q5 H; ]  A6 s$ y
  林峰抱著頭蹲在地上,竟突然號啕大哭起來,嘴裡斷斷續續地叫著:「我不是故意的,蔻蔻太像我老婆了,她瞪著我看的時候完全和她媽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我也不知道我都做了什麼,我實在是忍受不了!」
2 v* V  ]. z- v, u) ]* ~8 @  於光走到像死狗一般蹲在地上的林峰身邊,使勁踢了一腳,還解不了恨。他忿忿地說:「把他綁起來,等天亮了我們就報警,這樣的人渣不會有好下場的!」
1 @" S! s+ C: x2 G2 d  在伊果翻出繩索綁林峰時,蔻蔻已經止住了哭泣。翁蓓蓓把她抱了起來,給她穿上了褲子。
7 z# b$ z, P0 S$ N7 l/ a  蔻蔻停住哭泣後,臉上竟恢復了與她年齡不相符合的成熟。冷若冰霜地一張臉扭了過去,望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林峰,竟露出了一個笑臉,眼睛彎成了一條縫,像一輪新月一般。
" l. s) W, P5 J+ ?8 @$ @% A  正巧林峰偷偷抬起頭來,眼神正好與蔻蔻撞到了一起,不禁打了個寒顫,一綹綹冷汗從背上湧出。他的手被緊緊綁著,不能動彈,他用眼神死死盯住蔻蔻的眼睛,歇斯底裡大聲吼道:「不要這麼看著我!我受夠了!不要……」一條條青筋從脖子上暴露了出來,臉漲得通紅。
, N" m# ]% K3 |5 W2 }( l. e; b  老劉突然叫了一聲:「怎麼我們還在這裡?隔壁薛娓一家的門還關著,她們才可能真的出事了啊!」5 }# ?; y. Q3 x/ a% X6 j9 b
  於光和伊果這才恍然大悟,剛才這豬狗不如的林峰讓他們氣炸了肺,竟忘記了還有一扇緊閉的門,薛娓和她的保姆阿娣還在屋裡的。
7 V5 x2 P% _. {  一想到這裡,於光覺得心裡像是有隻貓爪在抓一般,難受得要死。0 U& r# t6 d7 t5 h' r0 \
  他三步並做兩步,衝到了薛娓房門前,一腳踹了過去。( m' z0 P+ r. C& n/ z+ [% D
  轟的一聲,門開了,裡面沒開燈,幽暗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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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2 E# R& V$ k" X, _  H" i' c  屋裡寂靜得連一粒針落到地上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屋裡被黑暗籠罩。於光遲疑了一下,將腳踏了進去。
! `; v9 h/ I+ C- j& ]+ v/ ?. p  踩在地上,很分明地感覺到地上濕濕的,同時,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 M9 U1 U7 c" V3 u: |, J, p  於光暗暗叫了一聲不好,他的手哆嗦著摸向屋裡日光燈的拉線開關。只是輕輕地一拉,燈亮了,屋裡的情形頓時出現在了他的眼前。6 Y0 d" M7 L* W* v0 O) U
  天!屋裡是一片紅色的海洋!到處都是淋漓的鮮血!窗大大地開著,凜冽的寒風往屋裡灌著,窗台上擺著一叢雲竹,正隨風搖晃著。
/ ~: V4 B) }9 K: H+ F+ \0 ?1 @8 V  地上,兩個身軀趴在地上,一看體形就知道是薛娓和阿娣,但是此時都一動不動。屋裡一片死一般的靜謐,幾隻蒼蠅在屋裡盤旋,發出令人討厭的嗡嗡聲。
% h4 H* A4 |+ P; k* w2 @) p  於光走到薛娓身邊。薛娓趴在地上,頭髮散亂地攤開一地,看不到她的臉,肥胖的身體竟然沒有一點動彈。於光很專業地走到薛娓的身體旁,蹲下,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頸動脈,已經沒有了氣息。他試圖要把薛娓的身體翻過來,可薛娓實在是太重了,一把竟然沒有翻過來。
$ k2 M# g0 e0 m$ Z9 M5 E3 Q  於光叫過了伊果,兩人一個抬手一個抬腳一起用力,終於一下翻過了薛娓沉重的屍體。當他們看到薛娓的臉時,竟不禁同時發出一聲驚歎。
9 q; U, h& o% b4 J( \/ V! M  薛娓的臉被刀砍得亂七八糟,慘不忍睹,臉上佈滿橫七豎八的一條條刀口,血肉翻飛著,血液已經幹凝,形成一條條汙黑的血線。她的臉已經分不清模樣了,要不是那肥胖的身軀,一定認不出這就是她的屍體。幾隻綠頭蒼蠅正耀武揚威地在她臉上爬來爬去,一綹噁心的感覺立刻襲上了於光和伊果的心頭。* ]" z" z: q" a$ D" e5 H1 E0 j6 o
  在薛娓的眼眶處,兩隻眼睛大大地睜開著,眼球被刀戳穿,白色的晶狀體流淌出來,凝結在眼眶外,像是不散的冤魂。
7 o1 y' a: V( e' t  於光從兜裡摸出了一張白色乾淨的手絹,打開來鋪在了薛娓的臉上,他不想讓一會進屋的女士看到這殘忍的一幕。他蹲在地上抬起頭,看到滿是血跡的地上,似乎有幾個隱約的腳印淺淺地印在了血泊中。他把身體移動到這模糊的腳印旁,用手丈量了一下長度,這腳印竟然並不短,連在窗台上也留了一個腳印。這王老三雖然身形瘦弱,但一雙腳卻一點也不小。. {9 Z% x- P& v" V$ i) T
  就在這時,他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驚呼,轉過頭來,是吳江!4 Z+ Q7 M' u& T$ r& Y  }
  吳江蹲在阿娣的身體旁,滿臉詫異地叫道:「她還活著!她還活著!!這小姑娘還活著!!!」他的手指正搭在阿娣的頸子上,他已經感覺到了阿娣的脈動正在跳躍。
6 c$ ^) n* t! @* g3 h, J  W  吳江一把翻過了阿娣的身體,兩隻手掌交叉到一起按住了她的左胸,有節奏地擊打起阿娣的心臟。
) L4 y5 F) {. ^' P# K  只敲了幾下,就聽到阿娣不住地咳起嗽來,幾乎嗆了起來。當她剛剛睜開眼睛,一看到滿屋的血,立刻悶哼了一聲又陷入了昏迷。
& }( x5 d5 L' v) w/ N3 [3 u1 J  吳江馬上翹起了拇指按住阿娣嘴唇上方的人中穴,用力掐了起來。過了一會,阿娣終於又回過了神。
2 P) U4 S( v1 d: }, ~2 f7 ]6 |. l  於光蹲在阿娣身邊,用身體擋住了阿娣的視線,他不想讓阿娣再次看到這血腥的場面。於光輕聲地問道:「阿娣,剛才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1 u% U: ]$ m7 D- o6 w
  阿娣愣了半晌,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憶,她的臉愈發蒼白,沒有了一點血色。
+ w% Q% K8 k1 x% t  良久,她的嘴唇翕動了兩下,幾個模糊的字眼從她嘴裡鑽了出來:「鬼!是鬼!是鬼!!!」
% q% ^5 T4 [" Z# ]* A  阿娣尖叫了起來,聲音尖利而淒楚,叫聲迴盪在這狹小的客房裡,久久不能散去…… . [4 g' P7 m2 U#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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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n% ~. Z6 |4 f, `( Y& y  看著阿娣驚慌失措的臉,吳江輕輕拍打著她的背,想讓她恢復平靜,可這完全是徒勞。阿娣不停地驚叫著,一聲接著一聲。她的整個臉扭曲得不成形狀,五官恐怖地擠在一起,連眼睛裡也儘是茫然與驚懼,充滿了空洞的眼神。在她的臉上,還殘存了從薛娓身上飛濺而來的血液,現在已經幹凝,變成了一點點放射狀的黑色的血線。
; T5 t& _' n9 |  吳江無奈地說:「要是這裡有一針鎮定劑就好了,只要有5毫克的安定針,就可以讓她睡上一小會,等她醒了,就一切太平,她也會說出我們想要知道的東西。」
/ \9 o, G" q" K. {+ V  於光聽了後,拍了拍吳江的肩膀,說:「老吳,辛苦你了。看你對阿娣急救的情形,你是醫生吧?」
  c5 l( r8 _1 m! ]( ~  吳江的身體猛然一震,一絲慌亂的神情掠過臉龐。他馬上說:「不, 不,不!我不是醫生,我只是有一些醫學常識。以前在鄉下當民兵的時候,曾經讀過一個短期的培訓班,知道一些急救的辦法。」  W# {7 {3 U& Z, A
  「哦,原來是這樣……」於光點了點頭。
3 Q. y* \4 D; q  z! |- s% p# s2 D, Z3 s1 g  這時,阿娣已經停止了尖聲驚叫,她不停急促地呼吸,似乎進的氣比出的氣還多,她漸漸發育成熟的胸脯一起一伏,原本蒼白的臉也變得紅潤起來,血液慢慢浸潤她臉頰上細微的毛細血管,使她的臉漲得通紅。
1 e" U9 n% @6 m" u: O  屋裡除了窗外的風雨聲,就只剩下阿娣這渾濁的呼吸。( d( O6 m% @6 ]+ E% G
  於光輕輕咳了一聲嗽,溫柔地問道:「阿娣,你剛才都看到了什麼?」他盡量把聲音放得平和,希望能誘導阿娣說出先前的一幕。0 x3 E9 i! |; i0 U% Q2 O6 L: s
  阿娣卻像沒有聽到他的問話,只是死死地盯著房間中沒有被血液飛濺到的一塊乾淨的角落,眼神空洞無物。過了良久,她才喃喃地自言自語:「鬼……鬼……骷髏……骷髏……」當她說完這幾個斷斷續續的單字後,突然抱住自己的頭大聲地叫了起來:「不要!不要!救命——救命——」3 {% _$ f" W8 ^# ?4 O" @
  於光還想問,吳江製止住了他:「你不能問了,阿娣現在的情況很複雜,你再逼她說話,她一定會瘋掉的!」' ~- }# a  F6 \6 g0 ]
  於光吩咐老劉抱起阿娣的身體,換了一間房,他也知道,如果繼續呆在那間充滿血腥的房間,就算阿娣不瘋,他也會瘋狂的。
! a5 H) ]+ Y, g- }6 P% x0 B+ k  讓阿娣躺在一張乾淨的床上後,她漸漸平和了,兩隻眼睛瞪得圓圓的,直盯著天花板,一句話也不說。幾個女生圍在她身邊,試圖說點什麼讓她好安睡過去。
: |/ u0 t0 W/ a" K" R8 t4 D  於光把伊果叫到了門外,點上了一根煙。# x9 ?( W% e5 D9 X
  「剛才阿娣說看到了鬼,還有骷髏,你怎麼看?」於光遞了一根煙給伊果,問道。- v1 d# c0 A! `/ }: S. ?1 ?% B. n
  「幻覺吧?」伊果有點猶豫不定。4 h- K; {# {3 K  M1 {0 R
  於光的眼皮抬了抬:「有可能,但是你想過更深的一層嗎?你不是寫推理小說的嗎?難道沒有更多的想法?她說的是鬼啊,在我們的印象中,鬼往往是死了的人!」
$ E* D4 }+ _, [- p' t  伊果猛然一震:「嗬,我想到了,在很多假日連環謀殺案件的小說中,往往會有一個假死的人,在每個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的時候,其實他只是做出了一個假象。他根本就沒死,而是偽裝成死屍,在別人以為他已經死掉的時候,他再跑出來害人!」9 m3 I9 P9 m# J+ g7 C- X7 H$ F! a. G' j
  「聰明!」於光笑了笑。
2 e) e& e' z* Q- J+ F  「秦濤!」兩人一起叫出了這個呼之欲出的名字。
- y7 ^! Y# g9 W% }( @7 k( Y$ p9 I8 V  打開了秦濤自殺的那間房,推開浴室的木門。果然和他們想像的一樣,浴缸中什麼也沒有,哪裡還有秦濤的屍體?只剩了一汪血紅色的血水留在浴缸中。濃鬱的血腥味道充斥屋裡狹小的空間中,似乎在預示著什麼……& h7 S& M7 r/ q; r$ ~
  正當於光和伊果目瞪口呆時,翁蓓蓓衝進了秦濤的屋中,大聲地叫了起來:「我們全在樓上,剛才我下去了一躺,魚缸裡的金魚又少了一隻!!!」
' z3 A$ _& ?9 ]- R$ s7 ]  於光冷笑了一聲:「別管金魚了,我猜我們已經快要接近答案了,我們馬上就會把兇手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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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f& }( d4 D1 b/ e4 F7 b0 M7 B  剩下的所有人又重新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只有林峰被捆綁著扔在客廳一隅。翁蓓蓓摟著林蔻蔻,蔻蔻的一雙烏溜溜的眼珠骨碌骨碌亂轉著,不時地瞄著林峰。林峰的視線一點也不敢接觸到蔻蔻,一看到蔻蔻,他就不住地渾身顫慄。$ m; L1 L8 F& x
  餘光點燃了一根香煙,在裊裊的煙霧中,他的眼睛因為一晚上沒睡覺而顯得有點紅腫。9 n, O2 X! {6 H) y$ x
  他吐出一口箭一般的煙氣,緩慢地說道:「以前我估計的兇手是王老三一個人,好像出了一些偏差。現在我想大概兇手是秦濤和王老三一起的,他們兩個人一起合謀了這個謀殺活劇。」
/ V& G$ u5 ~* x# K( J) U, H" r) O! j  「對對對!」老劉跟著道:「當我在路上遇到一條岔路時,就是秦濤給我指的這條路,把我們引到了金魚山莊的後山。現在我們才知道,這後山剛剛才開發,根本就沒有投入使用。這一定是秦濤早就安排好了的。其他沒使用的別墅都沒有管理員,只有這幢別墅出現了這王老三,一定有問題!」
. {4 T9 |1 g: O) B% G& o0 R  「不錯!」餘光接著說:「我還敢肯定,這秦濤還一定是個喜歡阿加莎小說的變態殺手!我猜他一定看過一本叫《孤島十命》的書,裡面就以十個小金人作為十個旅客的隱喻,每少一個金人,就會死掉一個旅客。他在這裡就用了金魚,想要讓我們感覺到恐懼。在那本小說裡,真正的兇手就是在一開始的時候假死,當別人以為他死了的時候,他就在暗處殺人,而且還讓旅客們互相猜疑。所以當我聽到阿娣說看到鬼的時候,就聯想到了這一點。」1 o# _9 H/ x+ O' j5 o! `
  「啪啪啪……」伊果鼓起了掌。「厲害厲害厲害!秦濤雖然智商的確不差,安排也幾乎天衣無縫,可惜他遇到了餘光大偵探。這本書我也看過的,可我就是沒有聯想到這一點,還是餘光厲害啊……」
# k: k5 o- E% x  就連吳江也露出了欽佩的眼光,翁蓓蓓更是以崇拜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前夫。. @9 ^/ g/ d8 L4 z
  只有王小瑟發愣地問道:「可這秦濤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他有什麼目的?」
1 Z( d7 B' U9 w4 S% I  「問得好!」餘光讚了一句:「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好,一開始我以為是無差別殺人,是沒有緣由地見一個殺一個。不過現在我猜,大概不是這樣的。秦濤殺人一定是有原因的,可這原因現在我還沒猜出來,現在我們必須得找出我們幾個人的相同點來,只有找到這一點,我們才可能查出秦濤為什麼會幹這樣的事。」
6 X% a9 m) r% j% y, x  D6 b  「我們會有什麼相同點呢?」翁蓓蓓有些不解。) {+ N0 e, D- V) ]6 Z
  「現在大家都來說說自己的情況,我來分析一下有什麼地方是相同的。」餘光從茶幾上拿起一支筆和一個筆記本。
7 C0 B2 d0 U/ C" o1 s4 @  餘光是警察、伊果是網絡作家、翁蓓蓓是導遊、王小瑟和王小淼都是在一家化工商店裡做營業員、老劉是司機。問到吳江時,他說他是一家藥品公司的副總。而林峰則回答自己是一個櫥具推銷員。三個死者的職業暫時不得而知,也就無從問起。+ ^* i& S5 C* H7 m  |
  職業上,所有的人沒有一點共同點,而除了翁蓓蓓和老劉外,其他人的共同點就是都參加了去年的那次旅行。9 L  ^9 w0 d- \/ M0 t+ f  j$ }
  餘光考慮了良久,屋裡的空氣幾近凝固,屋外的雨也似乎停了。9 }; `8 |9 V  R2 m
  餘光幽幽歎了一口氣,道:「我真的找不出有什麼相同的地方,你們能說一說在去年的旅遊的時候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嗎?我和伊果在上火車不久後就掉了隊,什麼也不知道,你們誰來說一說?」: I1 Z8 V6 u% _
  林峰在這時,叫了起來:「我知道我知道,在旅遊的時候發生了奇怪的事!」) H" d" b; Q# |, ^: T
  他的話音一落,王曉瑟王曉淼還有吳江三個人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情,一幅諱莫如深的臉色詭異地浮現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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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生了什麼事?」餘光走到林峰被捆綁的角落,問道。
) a6 s, }6 z+ {* \  Z  }  「其實,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去年的那次旅行我也沒參加。那個時候我正和我的妻子陳蕾蕾鬧離婚,心情正不好得緊。那次旅行是我妻子陳蕾蕾和她一個遠房親戚一起去的,我和蔻蔻在家。那次旅行後,陳蕾蕾就一直沒回來,她失蹤了!我報過案,可警察說,如果一個人存心藏的東西,一百個人也是找不到的。一個女人存心想把自己隱藏起來,就算警察再厲害也是找不到的。我也問過旅行社,旅行社說在半路的時候陳蕾蕾就和她的親戚離開了旅團,獨自旅行去了。從此之後我就沒見過她,她就是在那次旅行的時候失蹤的!」林峰的聲音不停顫抖,似乎在回憶一件他最不願意回憶的事。, [( n& g# M, m7 Z
  於光沉吟了片刻,問道:「你根本就沒參加過去年的旅行?」% |8 y- b0 O! \" T  t. a
  「是的。」林峰點頭回答。( N) n& r4 x+ i
  「這麼說來,去年的旅行果然發生過什麼事,而這事有可能就是為什麼秦濤和王老三要殺人的原因!」於光說完這幾句話後,把頭扭向了王曉瑟王曉淼和吳江,問道:「在這裡,只有你們三個參加了去年的旅行,你們一定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說吧,究竟出現了什麼樣的事?」) B) ?! h4 O0 H  x% F6 |; e9 y
  「什麼也沒發生!」吳江最早叫了起來:「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也沒參加那次去年的旅行,上次旅行是我弟弟參加的,這次五一節他去參加結婚旅行了,去的新馬泰,才把這次的名額讓給我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他的眼神裡藏不住一絲慌亂。; _6 \9 g1 E7 U* b# O2 @- s! Y3 e
  於光又把視線轉向了王曉瑟和王曉淼。
* }$ D) n5 c0 a" M1 \7 P0 L  「不要這樣看著我啊……」小瑟先喊了起來:「去年的旅行團我和妹妹參加了的,我承認,可是根本就沒發生什麼,那個陳蕾蕾在火車到了鄰省後就和跟她一起的一個老太婆單獨旅遊去了,這個我有印象的。可她失蹤跟我們沒關係的!」她一邊說一邊瞄了她妹妹一眼,還往吳江看了一眼,似乎小心翼翼一般。
' n" v" \8 q- A1 }$ c" B; `  「哦……」於光若有所思地將煙頭摁在了煙缸裡,慢慢說道:「大概是我推測錯了,也許去年的旅行跟這次的連環謀殺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關係。不過不要緊,這秦濤和王老傘的陰謀雖然做得很嚴密,完全按照阿加莎小說裡在佈局,可是他們忘了一點……」
3 ]7 n" J% Z) G5 e  所以人都靜默不語地望著於光,期待著他說出後面的話。
$ k* v* \  {' [  於光端起了面前的紙杯,卻發現裡面一點水也沒有,再看了看客廳一隅的飲水機,沒有開。他端著杯子走了過去,打開了開關,然後走了回來,坐在沙發上。
7 Q& J3 s- |, r" O# Z  「在阿加莎的假日謀殺案件偵探小說裡,所有的旅客都是住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比如小島,或者高山上。他們遇到了謀殺案,電話被阻隔後,就沒有了與外界聯繫的辦法。可我們不一樣,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安全了,過了那座橋我們就可以開車離開這裡,手機一有了信號我們就可以報警。警察來了,自然有辦法查出他們的行蹤,還有他們為什麼要殺人的原因。現在我們就沒必要為了其他的事擔心了,只要安全度過今天晚上。從現在開始,我們所有人都呆在一起,就算秦濤和王老三想要對我們不利,見了我們這麼多人,他們也沒把握出手的。」於光捏了捏拳頭,眼裡閃爍著光芒。0 k' S! X' M% {8 d, v1 d7 G
  他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五點已經過了幾分鐘。
9 k5 g1 w' {6 V  天已經快亮了,於光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Q5 y! T/ r. V) Q, L+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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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t4 e* D, S( I& v  屋裡的人都不敢睡覺,眼睛雖然熬得通紅,但也不敢閉上眼睛。$ K+ \7 C8 a4 _/ ?% J  T+ a
  雨已經停了,空氣裡氤氳著一股潮濕的水氣。每個人的心情也就想這空氣一樣,充滿了未知的變幻。; ~8 I6 \$ e7 t; H, m+ b' T8 R* F; p" X
  幾個男人不停地吸煙,吸到嘴唇都漸漸麻木。: V9 t2 h& e( R0 y
  過了許久,於光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了望已經初現的曙光,慢悠悠地說:「天終於亮了,我們下山吧。」  J" v" c) s6 x+ E$ Q8 ^
  連行李也沒有帶,一行人就排列好了往外走。於光走在最前面,老劉押著林峰走在最後面。幾個男人手裡都握著從廚房裡找到的菜刀,小心翼翼注視著周圍靜謐的樹林。他們害怕隨時會從幽暗的樹林中鑽出一個頭戴面具,手持利刃的歹徒向他們發起進攻。& @) X6 U+ Q& r  `
  才下過大雨,石板路有些濕滑,寒氣從石板上冒出,沁得人的小腿也感到陣陣發澀。
1 [# q6 G/ N1 ^- L2 F  「拐過那個彎,我們就可以看到橋了!」翁蓓蓓走在於光身後,手臂緊緊捉住於光的臂彎,興奮地大叫。內心的恐懼已經消失到最低點,馬上就要安全了,她甚至聽到了橋下那溪流潺潺的水聲。可這水聲好像比平時大了一點……3 \+ X; T, O$ U! u- T: s8 K6 x7 v
  轉過了這個彎,翁蓓蓓突然發現於光的腳步停下了,一點也沒有逃出生天的激動與興奮。於光的身體似乎凝固了,她牽著的手臂也似乎變得冰一般寒冷。( Q0 K1 r" I6 J3 m3 K! q
  翁蓓蓓戰戰兢兢地探出頭,視線越過於光的身體,她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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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一夜的大雨,那條小小的溪流已經變成了一條澎湃洶湧的大河。橋?已經被淹沒在了河水中,哪裡還有一點影蹤?只看得到河對面的白色中巴車,正孤苦零丁地停在對岸,車身已經被大雨沖刷得露出耀眼的蒼白。5 G: }$ n/ u( f$ O9 L* c  C8 ]
  淚水從翁蓓蓓的眼眶中奪目而出,漸漸模糊了她的視野,身後的王曉瑟王曉淼阿娣不禁失聲痛哭,她們幾乎崩潰了。只有林蔻蔻沒心沒肺地玩弄著手裡的洋娃娃,洋娃娃的眼睛已經被她摳了下來,她正撕扯著娃娃身上的洋裙,撕扯成一綹一綹……
  B! ]2 i0 P/ r4 Q% U  「下去看看,看能不能沿著橋淌水過去……」連於光的語氣也變得遲疑不定。
, u, r3 ~* m8 b# d. \  他快步地走到橋邊,愣住了。+ N( g; R3 c1 g
  橋已經沒有了,洶湧奔騰的河水已經把這座搖搖欲墜的木橋衝垮,幾截殘存的木頭在河水水面飄搖著。江心中出現了一個漩渦,呼嘯著吞沒了最後的木塊。
8 p' U4 M: Z3 q9 F  於光扔了一塊木頭在水中,湍急的水流立刻捲著木頭一眨眼就不見了。於光歎了一口氣,看來想要淌水而過是不現實的了。他摸出手機看了看,依然沒有信號。
8 X3 B. l) u  [/ O% P* {  「怎麼辦?」翁蓓蓓止不住抽泣地問道。
8 J' Y# P" ~, Y5 o  i9 i( I$ u  「還能有什麼辦法?我們回別墅去,等著河水消退下去吧,或者等著有人來救我們。」於光攤了攤手,一幅無可奈何的樣子。
; E: k6 D7 N, s! ~  一行人不得已,又沿原路回到了這幢鬼氣森森的別墅。/ z1 F6 R  c3 C3 k( z( X( ]1 K
  推開門,走在最前面的王曉瑟發出了一聲尖叫……. E- }' H" }  U/ ~. w2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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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廳裡的那個魚缸裡,水草依然碧綠,氧氣機正汩汩冒著氣泡。可是,剩下的金魚全都翻著白色的肚皮漂浮在水面。所有的魚都死了!3 a7 C* ^! T  ]1 g1 n
  
* J6 P8 Q& ?6 R" o; e  每死一條金魚,屋裡就會死掉一個旅客。現在所有的魚都死了,這是在預示著什麼?難道剩下的所有旅客都逃不過這宿命的隱喻?6 Q% E" |% m& F% X4 ?2 e3 m- K
  王曉瑟和王曉淼忍不住哭了起來,哭聲縈繞在客廳寬敞的空間中,久久不願散去。
4 |& q1 i) B5 e. |' [. h+ A* L  門外,一聲霹靂,空中閃過一死短暫的光亮,陰雲籠罩了天空。! h  Y" g8 K0 h6 k& I0 m
  又要下雨了……

回復樓主 親!! 現在是淩晨!妳失眠啦?餓啦?通宵加班?還是想WK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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